长发铺散在枕边,泪水早已朦胧了凌小安的双眼,她侧过脸,不想去看他。
可是他紧紧掐着她的下巴,狠狠逼问她:“知道水有多烫吗?为什么要这么做?谁让你这么做的!”
刚才的水温将近六十度,如果他再晚来一会儿,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而她却只是流着眼泪……
萧寒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掐紧眉心,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焦急害怕!
他翻开抽屉,迅速找来药膏,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哭,不管她哭得有多凶,他压着她,总算将烫得严重的地方都涂上药膏。
他又找来薄毯,轻轻遮盖在她身上,他双手撑在两边,视线落在伤心流泪的脸庞。
“告诉我,刚才为什么要那样伤害自己?”
这会儿,他才稍稍有点冷静。
他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又抚着她的长发:“安安,说话,告诉我为什么?”
凌小安抓紧身上的薄毯,整个人瑟缩着,哽咽着出声:“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冷,我有点冷。”
他的手覆在她额头,的确很烫!
他的眸色又焦急起来:“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在他起身要去拿电话的时候,她却微微撑起身子扯住他的衣服,淡淡的嗓音染着几分嘶哑:“萧寒,我不要医生,我要你陪着我,萧寒……你可以抱着我吗?你可以不要走吗?”
她这样哀求,他怎么还拒绝得了。
他靠在床头,把她抱在身上,温热的掌心从她后脑勺缓缓抚到她背脊。
“安安,生病了要看医生,我把医生叫过来,嗯?”
“不要医生!”
“安安……”
“萧寒我觉得痛……”
“哪里痛?安安你在发烧,我去给你拿退烧药,好吗?”
她含含糊糊点了点头,手指一点点松开了他。
他将她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然后拿来了退烧药和水。
吃了药,凌小安闭上眼睛,眼皮轻轻颤颤着,好像睡得不太安稳。
过去很久,直到听见浅浅淡淡的呼吸声,萧寒紧绷的面孔好像才有点松懈。
望着她,他忽然在想,那么柔弱的小女人,倘若没有了他,她该要怎么活下去?
也许在他眼里,此刻的她就像是菟丝花,必须依附在别的植物上才能生存下去。
安静的白天,他就这样抱着她,内心无比地平静……
忽然,刺耳的手机声,打破了这份维持没多久的宁静。
看着陌生的号码,萧寒犹豫了一下,才接通电话。
电话里,对方说完话,他沉默良久。
垂眸,他望着窝在身侧的小女人,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尔后,他对着电话淡淡应了一声:“我现在马上过来,待着不要动。”
就在身体失去温度的那一刹那,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凌小安眼里迸落。
她啃着自己的指节,她哭得整个人都颤抖了……可是他却不会看见的,他看不见了,他又走了。
黑黑的卧室,冷得像冰窖,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遗弃了,又或者,她终究是要被遗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