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眼神缩了缩,他没见过林妙这般疾言厉色过,而且她脸上这神态是当真着急,不由心头又存了疑,难道她不知道这事?
却听翟靳在旁嗤笑出声:“妙,你这演技实在是过人。林可一个要依靠轮椅行动的人若能够暗中策划这么一场逃跑的计划,还要带着儿子,那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我很好奇,一个以弄花花草草做艺术画的人,也能有这么深的心计吗?”
林妙轻哼:“艺术工作者难道就不能为自己谋条自由路?翟靳,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们林家人了,那是我阿姐,流的是我们林家商人的血液。”
“林彦,你去楼下等我。”翟靳忽然下令。
林彦闻言面露怔然,迟疑着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翟靳阴寒的眸光一飘立即噤了声,对着林妙丢下一句“小心说话”就快步走出了门。因为门没关,电梯门声开开合合揭示着他真的已经下楼,林妙的嘴角不由划出讽凉的弧度。
她这个弟弟还真是出息了,竟把她丢给眼前这头阴冷的恶狼,当真不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呢。而就在她如此想的时候,翟靳离开了墙边朝她走来,黑眸锁定了她语声清凉:“林家商人的血液?你们三姐弟我怎么看就只有你有这商人的意识呢,现在说连你都不知情,是觉得我智商太低呢,还是觉得你这个谎能圆过去?”
林妙微仰了视角,眼神从容而无惧,“翟靳,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你但凡有任何证据指证是我在布划这一切,现在你也不会是站在这里来质问我了。我的阿姐虽然喜欢弄花草树木,喜欢画画,但是为了她儿子她可以用尽所有心思。你也别瞧不起我们林家人,我们家最不成器的人虽然是林彦,但他至少还有良知,还不至于真要把他姐姐们逼上绝路。”
“你什么意思?”翟靳眸光一沉,“你的意思是林彦故意放走了你姐?”
林妙抿起唇角,淡声道:“我什么都没说。”
怀疑是棵种子,她要把它种在翟靳的心里。就从刚刚他把林彦遣退到楼下去来看,他对林彦也没有全然相信,所以她毫不吝啬地利用这点。
回来吴城这许多天她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尤其是关系到阿姐与威廉的安危。在回来的飞机上她就把所有的部署规划好了,按兵不动,暗渡陈仓等等能用的她都会用上,唯一缺的一样是护照。她们的护照被扣留在陆勉手中,如果去补办肯定行不通,动作太大会立即被翟靳察觉,所以她必须要找到陆勉。
她从未相信陆勉是个束手就擒的人,也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于手机都会受到监控。唯一可行的便是通过网络,她的笔记本是请专家安装了防盗系统的,再厉害的黑客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攻破防火墙。所以她在论坛发帖子不用担心ip会曝露出她来,而她却在无数条回复里一眼就找出了某个深藏不露的关键人。
旅行社里必然是有阿姐跟威廉的信息的,若连这点周旋都办不到的话,那她这半辈子等于白混了。这半天的时间,足够让阿姐与威廉从北京中转直飞澳洲了。
当然不是飞了澳洲就绝对安全,翟靳若要动心思仍然可以去抓人。但她赌的就是此时他分身不暇,根本没法再去兼顾阿姐与威廉,而她仍然留在吴城,便是他最大的筹码。
所以到这时,翟靳仍然能沉得住气,现在找上门来只不过是余怒未消。
但林妙算准了这许多,却算漏了人性。她没有想到此刻自己即便素面朝天,头发微乱,在翟靳的眼中却是移不开目光。尤其是她昂着头冷冰冰说话的样子,特别的倨傲与从容。
心念波动间,手比思想更快行动,他将林妙一把搂进怀中,并在她反应过来后用力挣扎时把人推带着连连后退,一下重抵在墙,再无退路。
“翟靳,你要干什么?”林妙怒声惊喝。
翟靳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来正对自己,“我以为,”他顿了顿,“以为过去五年,对你早已经淡如水,除了最开始还会偶尔想起你外,后来你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脑中。可是,当再看见你的时候,过往全都一一浮现,而且不止,会常常把现在的你与过去比较。”
对着这形同于表白的话林妙感到很烦躁,她不是没大脑的人,形势逼人的道理不可能不懂。这时的翟靳有多危险她再清楚不过,再用激将真的会做出出格的事来。
所以她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平和:“你比较之后得出什么结论了?”
翟靳的眼中多了笑意,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也放松了些力道,“结论是你比过去要安静许多,眼神要炯亮许多,头脑也更聪慧。我最喜欢看你眼睛里眨着狡黠的光,睿智而聪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妙尴尬地道:“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好与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是看的人来评判。就连你那弟弟都一度对你迷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