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唐玄宗 赵扬 3143 字 17天前

婉儿轻笑一下,没有言语,崔湜见此光景,也不敢主动说话。

过了一会儿,婉儿问道:“近来你多入政事堂吗?”

崔湜摇摇头,说道:“现在不论大事小事,皆由宗楚客拿主意,他再找太后禀报一声,事儿就成了。政事堂如今形同虚设,我们也不用说话。”

婉儿嗯了一声,依旧低头品茶。

崔湜道:“婉儿,那日宗楚客忽然在我们面前提起则天皇后革命之事,其虽未明言,我猜测他定有所图。”

婉儿顿时警觉起来,问道:“革命?他到底想对你们暗示什么?”

“依我猜测,他想让我们单独上奏章,共劝韦太后遵则天皇后故事,以革唐命。”

“此为你的猜测,新君刚刚即位,他们若如此性急,实在有违常理。”

“好端端的,宗楚客为何提起革命之事?说明他真有如此心思。婉儿,如今大势很明确,总有一天,韦太后要坐上御座。我认为,为讨太后欢心,还不如及早上奏章,劝太后及早革命。”

婉儿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断然道:“此事不可!”

“为何不可?”

“你以为大势果然如此吗?”

崔湜笑了一下,心里觉得婉儿其实不明大势,说道:“眼前大势已定,其实不用怀疑。我以为,韦太后已然掌握大局。”

婉儿瞧了崔湜一眼,心想此人看似绝顶聪明,其实只有一些小智慧。韦太后如今掌控军权,罢相王辅政,可谓权倾朝野。然她若断然弃李扬韦,那将是一次骇然的地震,到时候又有几多的暗流呢?婉儿不想把自己的所思告知崔湜,只是淡淡说道:“眼前大势虽明,可谓波澜不惊,谁又敢断定内里没有暗流涌动呢?劝太后革命?我以为还是不动为好。澄澜,你现在看我何等清静,你应该学我少动少说最佳。”

“暗流?你到底指谁?”

婉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眼前的局面有些太平静,而且平静得有些出奇,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崔湜还是不明白。

婉儿无奈点题道:“韦太后若革唐命,从此就换了李家旗帜。李氏宗族会如何想?那些非韦太后亲信的大臣又如何想?”

崔湜不以为然,如今的相王和太平公主已然偃旗息鼓,像相王被罢辅政之位,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罢了就罢了,不敢有任何说辞。至于其他大臣,又能掀起什么浪呢?不过崔湜素服婉儿的眼光,婉儿既然说不要劝进,那么自己就装糊涂,且混过这一段再说。

婉儿又问道:“你这些日子去过太平公主府吗?”

崔湜说道:“最近事儿太多,我未抽身过去。再说了,太平公主近来心情不好,见了我不咸不淡,我也不敢去烦她。”

婉儿沉吟道:“嗯,你也不能太冷落她。须知人在心情最落寞的时候,最盼别人来亲近。我也有好几日未见她了,不知她现在想些什么?这两日我们寻个时间一同过去,找她叙叙话儿。”

崔湜答应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婉儿整日把太平公主奉为天神,可她毕竟是落架的凤凰,势头一日差似一日,又何必要与其套近乎呢?

韦太后如今临朝称制,可谓风生水起,十分惬意。她如今心里最放不下的一件事儿,就是远在均州的李重福了。她始终认为,天下之人能对自己的地位构成威胁者,唯李重福一人而已。

这日下朝后,韦太后留下宗楚客,将其带入太极殿侧殿内商议这件事儿。韦太后开门见山,劈头说道:“我这几日眼皮儿直跳,找那五英儿看了看,她说有人对我不服所致。宗卿,我昨晚左思右想,觉得重福是一个极大的祸胎!李承恩有信儿来吗?”

宗楚客点点头,说道:“李承恩带领五百人昼夜兼程,两日就到了均州。他捎回信儿说,已将谯王重福的身边之人统统换过,谯王被看管甚严,太后不必操心。”

“嗯,你再给李承恩捎信儿,让他不可懈怠,不能出任何岔子。”

“微臣知道。太后若不放心,干脆想一个永绝后患的法子。”

韦太后明白宗楚客的意思,说道:“现在不是时机,若重福有任何意外,天下人言汹汹,定会编排我的不是。”

宗楚客近来对韦太后有些不以为然,主要缘于韦太后同意相王辅政这一档子事儿。宗楚客认为韦太后少有则天皇后杀伐决断的能耐,且关键时候颇多妇人之仁。不过他心里虽有不满,也不敢面上表露出来,因为他必须傍着韦太后才能保有自己的地位和富贵。宗楚客没把李重福放在眼里,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点点头,说起另外一件事儿:“太后,臣近日在政事堂暗示他们,让他们接连上表劝太后革命。只要这些宰臣们听从,其他大臣定会闻风而动。”

“革命?宗卿,新君刚刚即位,现在就提这件事儿,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大臣上表劝进,说明太后革命合乎人心嘛。再说了,大臣劝进三番以上应由太后推辞,如此就耗费时日,此事要赶早。”

“那些宰臣们听话吗?他们愿意上表吗?”

“哼,他们若不听话,随便寻个理由把他们赶出政事堂,正好杀鸡儆猴,谁敢不就范?请太后放心,此事由臣一力操办,定有张有弛把事儿办妥。”

“嗯,你办吧。”

宗楚客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太后若革唐命,这些大臣都是墙头草,不足为虑。臣现在就想一件事儿,如何处置这些李氏宗族之人呢?”

“他们敢出声反对吗?”

“他们不敢,然心里会如何想呢?李氏宗族经过则天皇后杀戮一番,现在已所剩无多,按说也难以翻起大浪。不过太后若革命,就是颠覆了他们的祖宗,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此为切身之痛,他们定会痛恨太后,成为祸乱的渊薮。”

韦太后此时目露凶光,狠狠说道:“他们心怀不满,就是找死。当初阿武如何对付他们,难道我就不会吗?”

宗楚客道:“不错,处大事不可有妇人之仁。只有斩草除根,方可永绝后患。不过,这帮人如相王、太平公主声名显赫,天下皆知,对付他们须徐徐图之。可先圈禁他们,再罗织其罪名,然后一一放逐。可在放逐路上或至贬所,逐个结果他们,将事儿做得无声无息最好。”

“嗯,就这么办。不过眼前之事,须选准革命时机。宗卿,果然越快越好吗?”

“是啊,事不宜迟。如今新君即位,异常顺利,街巷间虽有一些流言,毕竟很短暂,顷刻就会灰飞烟灭。如此来看,只要韦温他们能够掌控军权,任何人难以撼动如此大势,则太后革命就可顺势而成。”

“好吧,此事由你把握。宗卿,你迭立大功,将来让我如何谢你呀?”

“微臣不敢。微臣只要能在太后身边办事,就是莫大的幸运。功劳二字,微臣从来不敢想过。”

“呵呵,你倒谦逊得很。不妨,你只要好好办事,则可永保一人之下的权威,我这一生就倚重你了。”

“微臣不敢。”

“嗯,韦温他们这一段还算勤谨,听说把军中整治得不错。”

“是啊,他们日日住在营中,把军中整治得服服帖帖。其实世上的事儿说难则难,说易则易,关键在于权威二字。人若有了权威,则可势如破竹,号令属下,臣听说韦温他们近来重在立威,效果还是不错的。”

“如此甚好。”韦太后大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