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唐玄宗 赵扬 3602 字 17天前

“就要王毛仲吧。”麻嗣宗也不客气地说道。

他们又在一起议论片刻,麻嗣宗方才辞去离开。恰在此时,普润骑马而至,入堂后脸上犹在冒汗。

普润把崔日用入寺的过程说了一遍,并让李隆基立刻与之会面。

李隆基与刘幽求闻听此消息,两人大为惊疑,他们与普润想的一样:崔日用为宗楚客的嫡系之人,当此敏感时候,他为何要大兜圈子约李隆基见面呢?

李隆基问道:“他未言欲谈何事吗?”

普润摇摇头,说道:“他仅说所谈之事对殿下有利,一副莫测高深的神情。”

刘幽求道:“殿下,是祸是福皆躲不过,我以为你应该去见。”

普润想了一下说道:“对了,崔日用问起我与殿下交往的时候,其言语中似乎很有深意。”

“有何深意?”

“我说殿下为本寺的大施主,入寺后礼佛谈经,由此相熟。他说未必,说我们交往并不限于佛事。”

李隆基与刘幽求对望了一眼,心中皆想起此前频繁聚会,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太平公主当时就瞧出端倪,人之心性其实差别不大,那么其他留心之人也能品味出蛛丝马迹。

刘幽求道:“殿下,如此事儿就显得有些复杂了。看来你与崔日用之会,需要小心为之啊。”

李隆基沉思片刻,心里判断崔日用的来意。他从感觉上认为,崔日用要求面见自己并无歹意,否则他也不用如此大兜圈子,轻轻在宗楚客或者韦太后面前说上几句,即可为害自己。

李隆基想到这里,说道:“刘兄说得对,是福是祸皆躲不过,我去见见他。普润师父,你一路劳累,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容我先走。”

李隆基不与普润同行,还是缘于安全的考虑。

崔日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音,比较急促,与僧人脚步有所差异,心知可能是李隆基到了,遂起身迎之门前,恰与李隆基打了个照面。他急忙拱手道:“崔某冒昧相请临淄王,恕罪恕罪。”

李隆基也拱手道:“崔侍郎居中枢之要,何等繁忙。如此百忙之中犹来见我,让我有些受宠的感觉。”

李隆基所言也为实情,其虽生于皇家,身份高贵,毕竟是一个势衰的郡王,与朝中重臣没有交往的机会。如此也可理解,李隆基这些年所交往之人的层次较低,皆为中下层官员。譬如京中之官,五品以上可以经常朝见皇帝,李隆基至今尚未交往到一个五品以上的好友。刘幽求所以建言李隆基要联络太平公主,缘于李隆基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因此要借重太平公主。

兵部侍郎现为四品官员。

两人相让着进入室内。

崔日用取过茶盏,替李隆基添茶。

李隆基急忙谢道:“怎么敢劳崔大人动手了?隆基毕竟年轻,担待不起呀。”

崔日用道:“因为崔某的一句话,殿下催马过来,身上弄得又是汗水又是尘土,我心中正在不安呢。”

两人互相客套虚让,显然处于试探的阶段。崔日用明显是好整以暇,李隆基却对之深怀戒心,狐疑不定。

最后还是李隆基憋不住,问道:“崔侍郎如此召见隆基,有何见教?”

崔日用微笑道:“殿下错了,崔某不敢奢谈召见。我所以隐秘来见殿下,实有要情相告。”

“隆基洗耳恭听。”

“殿下知道你现在正处危境吗?”崔日用开始单刀直入。

“危境?现在新君即位,天下承平,我现在很好呀,何来危境之说?崔侍郎,隆基毕竟年轻,别吓住我了。”

“殿下,崔某今日前来,实为殿下的处境计。我们此前未有交往,我此次贸然前来,殿下心中生疑实属正常。殿下,近日有一些事儿,我依次说来,你可自己评判,当知我所言不虚。”

李隆基没有吭声,静等崔日用下面的话。

崔日用道:“前日武延秀穿了一身黑衣,与安乐公主一同入宫面见韦太后,当时宗楚客与纪处讷也在场。安乐公主就向韦太后说了一番话,宗纪二人认为有理,在旁力请。临淄王,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吗?”

“我不知道。不过武延秀既然穿了一身黑衣入宫,他们谈话定是与此黑衣有关。我听说有人向武延秀献了一句谶语,好像叫做什么‘黑衣神孙披天裳’。崔侍郎,是不是这句话呀?”

崔日用顿时大惊,他之所以知道这个场景,缘于宗楚客的转述。这句谶语自安乐公主府出笼,然后入宫解说,此过程相当隐秘,所知人甚少,李隆基从何处得知的呢?

其实李隆基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缘于他早就在安乐公主身边布置了自己的眼线。此人是安乐公主身边的婢女,当安乐公主与武延秀一起说话时,该婢女伏在帷后偷听,然后转告李隆基。

李隆基之所以把这句话抛了出来,是想在两人谈话过程中占据主动。他想以此暗示崔日用:第一,你不可藏头露尾糊弄人,你认为隐秘的事儿,我其实早就知道,所以最好全盘托出;第二,不可在话语中设置圈套,我有办法印证。

崔日用很快恢复平静,微笑道:“临淄王果然是人中之龙,竟然能够掌握如此隐秘的话儿。佩服佩服。”

李隆基也是微微一笑,说道:“既是谶语,须在俗世中流传,我也是随便听来的,不想竟然猜中了。”

崔日用知道此谶语的来历,宗楚客对自己说过此语系他亲口所教,它什么时候又在世上流传了?崔日用不想拆穿李隆基的谎言,心中反而更在乎李隆基了。

李隆基问道:“看来此话不假了?”

崔日用点点头说道:“不错,就是这话。韦太后信以为真,又将之与年初的‘五色云’与《桑韦歌》相印证,觉得革命的时机到了。”

李隆基微笑道:“她果然要革命了!崔侍郎,新君刚刚即位,你不觉得她现在革命,有些操之过急吗?”

崔日用摇摇头,说道:“他们不这样以为,已经定下了具体日程。月底以前抓紧筹备,下月初预计登基。”

李隆基心里一沉,心想他们的动作果然很快。然他还对崔日用不是十分相信,若他是宗楚客派来试探口风的,如此就被他们下套成功。他想到这里,问道:“崔侍郎当时并不在场,缘何知道得如此详细呢?”

崔日用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当时确实未在场,然此事由宗楚客亲口告诉我,事情千真万确。”

李隆基依旧微笑道:“我知道崔侍郎向来跟随宗楚客甚紧,宗楚客也把你倚为心腹之人。你现在将如此机密的话儿外泄,万一宗楚客知道,你不怕得罪他吗?”

崔日用知道李隆基依然信不过自己,遂叹道:“殿下说得对,我今日说的这番话,早将我的全家性命交与殿下手中。殿下,我今日决计向你泄密,事先已打定了主意,就是今后与宗楚客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他待你实在很好呀,何苦如此呢?再说了,你就不怕我将你泄密的话儿告诉宗楚客吗?”

崔日用冷笑道:“崔某知道殿下不会信我,生怕是宗楚客与我联手设的圈套,此为常理。只是殿下将我交与宗楚客,固然白白地搭上了崔某一家性命,然殿下与相王不久复为崔家的命运,我们不久就可在地下相见。”

“如此说,崔侍郎果然是替我家着想,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