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鞋柜,一眼扫到底下的鞋盒,将其拖出,掀开,一双黑色丝绒高跟鞋,静静躺在里面。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卓楚悦一直收藏着,没穿过。
她想了想,把它拎出来,穿上出门了。
出门前还提醒自己要去便利店买一把伞,一坐上出租车又忘了。
之前詹士杰全部否定的展区,如今只挂一幅画,周围一片空白,空无一物。
“这算不算偷懒?”一个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她转头,见是詹士杰,就说,“以往我来美术馆,多时是因为无聊。”
他笑出一声。
“于是我想,可能会有两个无聊的人在这里相遇,不用费力吸引他们注意力,而是让他们凑在一起,胡说八道,心有旁骛的,称赞称赞这幅画。”
他豁然开朗,点点头,“有见地。”
她也笑,“其实就是偷懒了。”
“不。”他说,“你有才情,直率又感性。”
她回以一个大笑容,“谢谢。”
卓楚悦婉拒了拍卖会的邀请,走出美术馆,停在正门檐下,望着沉沉阴雨天。
雨小小的,细细的,把马路打得湿滑。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再抬头,一眼看见路旁一辆车。从铁艺护栏生长出幽绿的藤叶,层层叠叠,即将蔓延到光滑漆黑的车顶上。
她有一个直觉,是梁明轩的车。
她犹豫一下,脱掉了高跟鞋,提在手里,走下台阶,沿着这一条石砖路,向车子走去。
有人开门下车,高大的身姿,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来到她的眼前。
与多日不见的面孔,四目相对,她想找点话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离她太近了,却不让她退后,抚上她的脸,亲吻她的额头、她的鼻子,离开,看一看她微微颤的睫毛,再吻她的嘴唇。
他的气息温热,空气潮湿,交织在一起,她从未这样紧张又渴望,胸腔中似有东西要破裂而出又要克制,紧紧捏住他撑伞的手臂。
恋人才会接吻。
雨点打得叶子轻轻抖动,落在雨水口,溅起一个个微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