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吓得连连打嗝,哭也哭不出来了。
欧阳鸿义便问欧阳昱,“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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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昱拱了拱手,“父亲,我们昨日刚到了港城,琅琅就救下了一位小娘子。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位小娘子就是长风没有过门的妻室……”欧阳昱简单地说了一下来龙去脉,“我没有想到长风居然在定亲之后,还跟妻妹不清不楚;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出事,他居然就因为嫌弃人家相貌平平,就袖手旁观;明知妻妹心思狠毒,居然因为美色还答应换亲的荒唐提议;被我阻止后,口出狂言,要让他七叔替他抄家灭族。我都不知道,我们欧阳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子孙。”
这么一说,众人纷纷侧目。品性不好,干点风流下流的事情,如若是你情我愿,没有碍着别人的事,大家也只当笑话讲了。可是欧阳长风这样作为,这以后就是个妥妥的宠妾灭妻的角色啊!而且,他还触了欧阳鸿义的逆鳞,绝不容许欧阳家的子弟仗着欧阳家的军功出去耀武扬威欺负人。
欧阳鸿义向来瞧不上孔孟之道,不喜欢把那一套挂在嘴上。你看谁不顺眼,要收拾谁,可以。只要你拳头硬、心眼够使,你随便;但是谁要是敢往欧阳家世代若干的性命换来的荣耀上抹黑,哼哼,老子不介意抽空来亲自来收拾你。他听欧阳昱这么一说,脸色一沉,“可有这事?”
王氏立刻跳了起来,“当……当然没有。我家长风乖巧懂事,孝顺听话,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七叔,我知道你如今出息了,可是我家长风碍着你哪条道了。这么多年,可有沾过你的光,用过你的银子,吃过你家一口饭?你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一见他就把他打个半死不说,还往他身上丢这样恶毒的名声,你,你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对吗?我,我,不活了。我今儿就吊死在你家门口,让这世上人评评理……”
欧阳昱有些恼火,带着琅琅刚进门,就遇到这种糟心事,可偏偏遇到王氏这样的人。其实要制住王氏也简单,就是捏住她的命门-欧阳长风,可是欧阳长风才被他抽过,再抽一顿,那可是真的要出人命了。
晏四嫂子最烦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她头一抬,就要开口收拾王氏。可是外面又来人了,“亲家母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家来评评理啊~”
欧阳鸿义一张帅爹脸黑成了锅底,老子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立地成佛了,我儿媳妇刚进门,你们就来丢我的脸。评理?要不要我把县令给你们喊来?
可是来人根本不去看他的黑脸,那哭功,跟王氏有得一拼了。
“亲家母啊,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们家露儿一个说法,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前,让这世上人评评道理……”
众人:这台词好耳熟!
王氏心中暗喜,她正觉得势单力薄呢,这是哪里来的天降神兵,跟她一起来找欧阳鸿义家的麻烦,正好连个手……噫,这婆娘看起来好眼熟,怎的直奔她来了呢?哎,这不是亲家母钱夫人吗?
钱夫人那眼睛也不知道抹了什么,泪水跟山水似的,哗哗的就下来了,“亲家,你家长风当时可是答应的好好的,说是芸儿进门后,就把露儿也娶进来,两边一样大。可是如今亲事说没就没了,我家露儿的名节都毁在他手里了,今日,你家无论如何也得给露儿一个交代。”
王氏先是发懵,继而立刻就毛了,嗖地一下子就从地上窜了起来,“胡说八道,我家长风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钱夫人也不是好惹的。
昨天欧阳昱一出面,就把她娘儿倆的美梦给碾碎了。欧阳昱一顿鞭子,把欧阳长风抽得人事不知,还敲锣打鼓地拉出去丢人显眼,名正言顺地把人领走了。钱芸到底还年轻,心不够狠,也没把她娘儿倆怎么着,就跟着钱父回家了。钱夫人和钱露儿抱头痛哭了半天,思前想后,要是欧阳昱给钱露儿的这几句评价流露了出去,钱露儿以后就根本没法嫁到好人家。就算嫁出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而且就算欧阳昱不说,钱芸被她们如此陷害,还不能隔三差五到处说一说怎的?所以这事儿铁定是纸包不住火的。预期坐以待毙,还不如拼死一搏。
钱夫人往地上一瘫,嚎啕大哭,“我家露儿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要不是你家长风每回过去言语勾搭、动手动脚的撩拨,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哪里会起哪样魔怔的念头走了歪路。如今,你家七爷名义上教训侄儿,可是你们都是一家子,那鞭子不过是抽着吓人罢了,我就不信能抽死他。可是我家露儿怎么办?便宜也被他沾了,名声也被他毁了,难不成你就准备当什么事儿都没了?”
王氏气炸了,“你胡说,我家长风向来规规矩矩的,就算是……有点什么,肯定也是你家露儿勾引他的。”
“我呸。就你家欧阳长风还规规矩矩,他如果是个规规矩矩的……”她又怎么会把钱芸嫁给他!而且要不是欧阳昱如今权势炙手可热,她也不会琢磨要让露儿嫁给这个浪荡货。钱夫人差点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收口极快,借了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就掩饰了自己的差点儿失言的细节,“他如果是个规规矩矩的,这渔阳城里就没有一个烂人了。”
王氏扑上去就要撕钱夫人的嘴,可是晏四嫂子最烦她平日里作张拿乔那一套,自家人不好意思下她的脸面,可是如今难得有人肯这么下力气的踩她面子,晏四家巴不得让她听听她到底养了个什么好儿子呢!于是一把左住了王氏肩头的衣服,把她生生的摁在了椅子上,“这位倒是不妨说来听听,长风到底在外头做了什么事情?”
钱夫人今日本来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念头来的,闻言丝毫不客气,将欧阳长风扁得一文不值,“你当你家欧阳长风是个宝,可渔阳城乃至这东海郡,谁人不知他不过是你养出来的一个草包。你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就问你,他可有认认真真读过一天的书?去年过节,他上我们家送礼,正好我家宴客,席间都是有头面的人,便请他吟诗一首,你可知道他吟的是什么?什么……此缘此乐真无比,独步风流第一科。前面那些脏话我都不好意思说,气得我家老爷脸都白了,还得说他喝多了给他圆场子。”
“你胡说!”王氏尖声大叫。
“我胡说?”钱夫人冷笑,“他送给我家露儿的那些淫诗艳词我都给他好好收着呢。你敢说不是他写的,我就给你贴遍了东海郡,让人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的手笔。”
听到这里,陆琅琅恨不得拍手叫好,就差了一盘瓜子。
第119章 算账
虽说欧阳长风是欧阳一族的子弟,他要是丢脸,欧阳全族面子都不好看,可是看着王氏被钱夫人这么狠怼,不知怎的,在场人人心里都痛快。
王氏却心里发慌了。她识得几个字,看家中的账本还行,但是写诗,难道不是字数一样、听起来好听就行了吗?刚才钱夫人说的那两句是个什么意思?她眼睛往堂上几位学识还不错的族人脸上望去,无一例外,不是青的就是黑色,瞪着她吹胡子瞪眼,没有一个有好脸色的。
王氏强撑着,“我们欧阳家又不是读书的门第,就算他书读的不好,那又如何?只要马背上的功夫……”
“我呸,他还马背上的功夫,他那功夫全施展在花楼里那些女人的背上了吧。你倒是出去打听打听,你那好儿子,在东海港城,可是有着花楼状元的美称呢。烟花之地的名声倒是挺响亮的,惩恶锄奸的事,莫说我孤陋寡闻,你这个当亲娘的,倒是说来一件听一听?”
王氏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只有干瞪眼睛的份儿。
欧阳鸿义气不打一出来,“去把长风给我带过来。”
王氏大喊,“不行,他都被打成那样了……”
欧阳鸿义道,“像这样的不肖子弟,就是当场打死了又如何?”
王氏大哭起来,“欧阳照啊,你在地下睁开眼睛看看啊,我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到这么大……”
“就养出这么个五毒俱全的浪荡子,这就是你的功劳?照哥儿要是泉下有知,只怕恨不得能亲手掐死你。”族长欧阳显气得要命,“让人把欧阳长风抬过来,让他亲耳听听。”
欧阳长风连夜就被送了回来,服了汤药正在家中睡得昏昏沉沉。可是只见几个族人进了房中,将他从床上拎起放在了一副门板上,就抬走了。他本来还昏昏沉沉,这一路上一颠一颠,生生的把他疼醒了。抬他的人见他醒了,便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会儿。
待把他放到了堂中,他这才认出上面坐的是他叔祖欧阳鸿义,而且旁边还有不少族中的重要人物。
王氏一看见欧阳长风疼了满脸冷汗,就要张口嚎哭。
欧阳鸿义道,“王氏,你要是再目无尊长,作出失礼的举动,我就让人打你军棍,但是你是女流之辈,又是守寡之人,就让你儿子替你受了。否则,养这种不孝不悌的东西有何用?”
王氏愣住了,“叔伯,长风可是照哥的唯一骨血。”
欧阳鸿义冷笑道,“原来你就是仗着这个。放心吧,他今日若是被打死在堂上,今日下午我就从善堂里挑一个过继到照哥的名下,供奉他的香火。族中这么多父母战死在沙场的孩子,有得是可选的。”
王氏还要再争辩。
欧阳鸿义冷喝一声,“打。”
元叔从人群中应声而出,手持了一根漆得鲜红的军棍,啪的一声抽在了欧阳长风的屁股上。把欧阳长风生生的打得弯了起来。
陆琅琅被吓了一跳,忙看向欧阳昱。欧阳昱却朝她递了个眼色,让她放心。元叔是军中老手,打板子什么的,再精通不过了。那棍子看着吓人,其实用的是空心力,最多受些皮肉之苦,要不了人命的,也就吓吓王氏和钱氏罢了。
可王氏不知道,这一棍子下去,她心疼的眼前发黑,一声尖叫就要出口,耳边忽听晏四嫂子说道,“别喊,一喊又是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