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分明是毫不掩饰的赞许,爱慕,却远远未达到心悦的程度。
他自负绝色,自小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是万千女子倾慕的对象。
倾了这天下有何用?
独独倾不倒,她的心。
啪的一声,龙婉爬近了他,一个不稳跌倒在他怀里。
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跌倒,还是特特扑到他怀中想安慰他。
再一看云旗,他爬到了窗子底下,伸出手来,似乎想打开窗子。
都说儿子像娘,难道云旗也和沈风斓似的,喜好这春雨绵绵的天气?
啪嗒——
他长臂一展,伸手推开了窗。
窗外湿漉漉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龙婉也被吸引住了,向着云旗那头爬去。
这扇窗户,正对着不远处的天斓居。
高高的楼阁上,女子的琴声断断续续,朴拙的弦音变得生涩。
都说琴为心声,她弹起那曲名为沧海一声笑的曲子,其中的疏朗大气不逊男子。
如今琴曲未变,心声却艰涩了起来。
被拒绝的人是他,她为何而心中酸涩?
他不禁抬手,抚上自己的的唇角。
那一晚她咬下,齿痕犹有迹可寻。
身旁忽然响起了小小的拍掌声。
他诧异地看去,只见云旗和龙婉扶着窗沿站在榻上,四只肉呼呼的小手不断拍动。
没人扶着,他们是怎么自己站起来的?
隔着这么远竟然还能听懂,那是沈风斓的琴声,为她拍掌叫好。
这两个孩子,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
果然,琴声戛然而止,两个孩子的拍掌声也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到窗外,雨气密布,只怕两个孩子受不得春寒,便要把窗子关上。
忽听得一阵嘈杂之声,其中有一道像是浣葛的声音。
不禁凝神细听——
屋外,正房伺候的丫鬟们,和伺候云旗和龙婉的奶娘丫鬟们,一同在廊下候着。
一个丫鬟在廊边长椅坐下,斜倚着廊柱,闲暇地眺望远处雨景。
玉凤一眼看见,眼睛一瞪,就要上来训斥。
“哪里来的没规矩的野丫头,这里也是你能坐的?”
她身为正房的大丫鬟,等闲也不敢坐在门外,竟然叫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丫鬟在这放肆?
那丫鬟听见声音眉头一皱,转过脸来。
玉凤这才看清,原来不是什么没名没分的小丫鬟,而是天斓居的浣葛。
她和浣纱两个,是天斓居的副小姐,便是府中的大管事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从前玉凤见着她也须好言好语,如今世易时移——
沈侧妃,不是又失宠了么?
玉凤不阴不阳地开口,“哟,原来是浣葛啊,我只当是哪个没规矩的小丫鬟。殿下还在屋子里呢,就敢大摇大摆坐在这里。”
浣葛身子一动,不但没站起来,反而翘起了一只腿。
“知道玉凤一向眼神不好使,姐姐我担待得了。殿下赏给旁人的玉佩,玉凤不就以为是给自己的么?”
说着掩嘴一笑,天斓居的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玉凤面色难看,朝一旁的玉丹瞪了过去。
这件事只有她们正房的四个大丫鬟知道,一定是玉丹心怀不忿,把这事告诉了别人。
玉丹被她这一蹬,眉头轻蹙。
“你瞪我做什么?明明是我的东西,你拿走了我也没怨你,又何必去传扬这件事?”
她也很诧异,浣葛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玉丹身后,玉清和玉迎两个,朝后缩了一缩。
浣葛自然不会把她们两个说出来,只是笑道:“哟哟,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做贼的反瞪起苦主来,是个什么道理?”
玉凤被气得脸面通红,“这是我们正房的事,不需要你们天斓居的人关心。你赶快起来,正房外头,不是你区区一个侧妃的丫鬟坐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