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间用晚膳之时,她才发觉到不对劲,小院已经人去楼空。
卫玉陵收拾了不少金银细软,还带走了府里后院的,几个新来不久的三等护卫。
这些护卫上不得台面,武艺又不精湛,也只有他们会被卫玉陵引诱,犯下这等违背主子命令的大罪。
一共整整两日,卫玉陵消失到被发现,这两日都没有人发现。
长公主并不相信。
“本宫年纪大了,家中的事务照管不严。你是玉陵的长嫂,竟好意思说,她离开府中两日你都不知道?!”
长公主愤怒地一拍桌子,对自己这个儿媳,用上了一贯的威压。
一向活泼会说话的马氏,神情木讷,笑意阴冷。
因为自己的丈夫是嗣子,她自知在长公主府里没有地位,从来不敢违背长公主的话。
可今日,她忽然想成全自己,替自己说一次话。
或许是忍耐太久,太累了,不想再活得那么委屈。
又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明白,卫家已经随着太子被废,彻底倒了……
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长公主,自从晋王府百日宴后,妾身就已经不是府中掌事之人了。后宅的事情,并不归妾身来管。”
“至于长嫂不长嫂的,长公主心中想必也知道,小郡主从未将妾身视为长嫂,妾身也不敢靠近,自然无从得知她是否在府中。”
卫玉陵这次逃跑,显然计划周密。
连长公主这个亲娘,都被蒙骗了过去。
她这个身份低下的“长嫂”,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你,你这是在顶撞本宫?”
长公主本就担心卫玉陵,将火气全撒到旁人的头上。
没想到这火,撒到一向懂事的马氏身上,反而被顶了回来。
马氏直着脊背,像个木偶一样,一个头磕到地上。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据实以报。”
这般姿态,分明就是不服。
啪地一声,一向端庄威严的长公主,将桌上的茶盏砸碎在地。
“你不敢?你明明就在顶撞本宫,还口称不敢?!”
长公主怒不可遏,一旁伺候的丫鬟们,吓得统统跪到了地上。
她们还是头一次看见,马氏这样没骨头的笑面人,敢如此顶撞长公主。
长公主府里都传,马氏身为嗣子之妻,不是府里名正言顺的主子。
所以她百般讨好长公主,讨好小郡主,讨好来府中做客的每个官家女眷。
怎么一向会讨人好的马氏,今日上赶着往枪口撞?
“母亲息怒!”
就在长公主的第二只茶盏,要砸到马氏身上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急呼。
原来是卫家大郎,那个从旁支中过继来的大公子,马氏的丈夫。
他疾步赶上来,袍角一撩,跪在了一地碎瓷上头。
长公主对这个嗣子没什么感情,但总归是母子,见此一幕不禁吓到。
看着卫家大郎膝盖上头,扎着细碎的瓷片,马氏的面上总算有了表情。
“相公,这地上都是瓷片,你别跪!”
她可以做长公主的出气筒,跪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但她的相公做错了什么?
他凭什么跪?!
马氏执拗地要拉他起来,替他清理伤口,卫家大郎只是摇了摇头。
他低声道:“不妨事,别动。”
而后很快转头看向长公主,朝她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儿子听闻媳妇做错了事情,惹得母亲不悦,特来向母亲请罪,还请母亲宽宏大量饶了媳妇。”
卫家大郎态度恭敬,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可长公主看在眼里,总觉得他心有怨气,才说得这般客气。
马氏做错了什么事吗?
其实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长公主为卫玉陵之事烦心,她却没有像平常一样让自己出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