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韩宝葭有些气恼,花梨子虽然性子野了些,却还是听训的。
“就是花梨子,”卫简怀笑了笑,此时对着韩宝葭,他想起谢隽春和那只猫,心中似乎没有了那日的愤怒和难堪,而是浮起一层浅浅的暖意,“朕把它从长公主那里偷出来了,现在养在朕的南书房中。”
“小心它把你的书给扯了!”韩宝葭急急地道。
“你怎么知道它喜欢撕书?”卫简怀奇怪了。
韩宝葭一时语塞,支吾着道:“我以前也养过猫……它们都喜欢抓线团撕书,对了,还要抓鸟!”
她搜肠刮肚地把从前陪着卫简怀养猫知道的一些事情全都抖搂了出来。
卫简怀释然:“花梨子也是这样,不过,昨日已经给朕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现在听话的很。”
韩宝葭张了张嘴,眼前浮现起花梨子被卫简怀吊起来打得嗷嗷叫的模样。
太可怜了。
“陛下……别和它一般见识,”她忍不住道,“而且,野猫野性难驯,别弄伤了……陛下,还是交给长公主殿里的内侍管着比较合适。”
虽然韩宝葭的关切并无必要,但卫简怀还是听得心怀舒畅,他有心再和人聊一会儿,可门前一大拨人都恭送着他,天色也渐渐晚了,再不走只怕要留在这里用小年夜饭了。他摆了摆手道:“好了,别舍不得朕了,朕该走了,你也回去吧。”
眼看着卫简怀大步上了便辇,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消失在了长街上,韩宝葭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这卫简怀什么时候学了这项指鹿为马的本事了?这是哪一只眼睛看出她舍不得了?
这一场会晤,简直堪比当年和南陈和谈时的唇枪舌剑。
韩宝葭累得脑子都浑浑噩噩的,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的屋里去美美地睡上一觉。好不容易等到一家人吃完了小年夜饭,她便一路和爹娘回了兰亭苑,刚要去自己的屋子,殷盈叫了她一声,跟着走了进来。
殷盈的眼睛还因为下午的哭泣而有些红肿,眼神中带着几分郁郁之色。
母亲向来胆小,下午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可不能再让她担忧了。
韩宝葭赶紧挤出一丝笑来:“娘,你怎么还不去歇着?”
“还早呢,娘来和你说说话。”殷盈轻叹了一声,在她身边站定了,定定地看着铜镜中的女儿。
女大十八变,在侯府的这些日子,吃好穿好,万事有丫鬟嬷嬷照料,韩宝葭愈发出落得娇俏动人,已经是个实打实的美人了。
然而,美人却并不意味着幸福。
下午时那扇紧闭的门,让她骤然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自己下午在圣驾前失态了,完全失去了侯府中人该有的仪态和风度,让叶齐宏丢了脸。幸好卫简怀没有责怪她,要不然只怕要被安上一个藐视天子的罪名。
可谁能忍得住?那是她相依为命了十多年的女儿啊。
韩宝葭被留在书房的那段时间里,她如坐针毡;屋里传出那器具砸破的声音时,她是费了多大的劲把手心都掐出血来才忍着没有冲上去拍门求饶啊。
她心中酸涩,抬起手来拆下了韩宝葭的发髻,和从前一样,拿起发梳替女儿梳头。“蕤蕤,今天在书房里怕不怕?”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