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穗觉得某一瞬间他脸上的苍白感就像这遍地的白雪冒着寒气。
她伸手去触碰他的手和额头。
“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手好冷,你是不是发烧了呀?”
沉倾扶将她的手挡开,身周的气场有点阴沉,一言未发地走过。
“沉倾扶!”
梁穗拦在他前面,仰起头很认真地看他。
少年情绪看起来很低落,眉眼间透着莫名病态的脆弱感,眼尾的那颗小小泪痣愈发显得皮肤冷白。
冷冽中掺杂阴郁。
这不该是她所看到的沉倾扶。
“我们可不可以和好?”
“你以前、以前不是……”她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带着委屈,“喜欢和我待在一块儿吗?”
“对不起。”
他鲜有耐心地道歉。
最终,也只是从她身边走过,决绝得没有迟缓半步。
梁穗被冷风吹得红了眼睛,她可能明白了,沉倾扶可能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那她做的那一切又有什么用?
就算没有阮昭,他还是不属于她。
其实阮昭根本就没和她说那些话,都是她去问隔壁学校的朋友搜集来的。
她好像个笑话。
那天回去之后,沉倾扶发了场烧,吹一夜冷风吹的。
恢复得也快,不过几天就好了,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还是那个散漫得对什么都不屑的沉倾扶。只是学习上开始走心了点,时不时蹿进年级排名金榜,一度在学校论坛里引起几番波澜。
【我的天这是真的吗,学霸加校霸嗷呜!我好喜欢啊啊啊啊!!!】
【不是吧不是吧,会不会是抄袭的?】
【提前泄题or买通学校?倒也不像是这位大佬做不出来的事。】
【别瞎哔哔,有本事你也抄一个来试试?】
【这是神吧,之前还倒数呢,不好好上学都能考第一,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脑子呜呜呜……】
【果然,是我等凡人不配啊不配。】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对于沉倾扶来说,很平常的没有什么波澜。
高考前一个月,沉柏海主动伸出橄榄枝讲和,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沉家的血脉,那道坎总归得跨过去。不然没办法向沉老爷子交待。
很新奇的,沉倾扶接受了。两人之间虽然还是说不上几句话很冷淡,但是比之前动不动就撕破脸皮或者冷战要有所缓和。
某个蝉鸣声聒噪的午后,他忍不住拨通那串熟悉的数字,用的是一个全新的号码。
他选在她全然没有防备的时候。
电音混乱几秒。
他手指轻轻滑过啤酒罐上液化的小水珠,拿起来喝了一口。
冰凉入喉。
同时,那边响起一道久违的清甜的女声。
她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喂?”
“……你好?”
他没说话,酒液吞咽时喉结滚动,一小滴从嘴角滑落,滴到短袖上洇出一点水渍,很快就干了。
手上用了力将啤酒罐捏紧。
等待时间没过几秒,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男声,温和的,又轻快质感的,是属于季挽舟的声音。
他亲昵地叫她:“昭昭。”
沉倾扶脑子里绷的那根弦骤然拉紧,然后断了。
他摁掉电话,手机“呲啦”一声被摔出几米远,屏幕碎得四分五裂。
仰头将手里啤酒一饮而尽,眼尾发红,那些扭曲到嘶哑错乱的魔鬼笑声再一次恣肆响起,手上用力到手背经络清晰,啤酒罐很快被捏得变形。
却在下一秒,骤然放松。
桃花眸里淬了冰一样的笑意流转。
是了,骄傲轻狂如沉倾扶,没理由再对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