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蜡烛还在以可见的速度增多。
教堂的灯光并不明亮,就看着地上的蜡烛摇曳着无数的烛火。
葬礼的程序冗长而繁锁。
“砰。”
一声巨响在时小念身旁响起,徐冰心突然昏倒在地上,手中的烛台摔了出去。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震惊地睁大眼睛看过去。
“……”
时小念低眸看向自己昏迷过去的母亲,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意外了。
相反,她是所有人中最镇定的一个,她阻止有人强行将母亲攥起,冷静地说道,“谁都不要碰她,请医生过来。”
“是,大小姐。”
徐冰心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昏过去的。
慕千初将徐冰心抱进卧室,时小念谢绝了他的陪护,淡淡地道,“千初,你忙葬礼吧,我想陪着母亲。”
“好。”慕千初没有坚持,拿了一盒药给时小念,“这盒药你拿着,稳心神的,伯母有过轻微的抑郁症,等她醒来让她吃下,这样她会好受一些。”
“谢谢。”
时小念说道。
“那我出去了,你也休息会吧。”
慕千初说道,往外走去,伸手拉上门,视线却仍忍不住往里望去。
时小念站在床前,手指紧紧攥着那瓶药,乌黑的长发下,一张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与其说是面无表情,不如说是麻木,现在的时小念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双眼呆滞放空,没有一点灵魂,她画画的时候眼睛里是充满灵气的,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慕千初蹙了蹙眉,伸手关上门。
听到关门声,时小念转身走到窗边,从窗口往下望去,已经深夜,但下面到处是灯光,也到处都是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着什么、说着什么。
他们都是席家的人。
不对,都是慕千初的人。
她低眸看向手中的药。
慕千初给的药。
时小念走到床前坐下,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几盒药放在床头,这是她来之前给母亲带的。
至于这个药……
她拉开抽屉,将药盒放在里边,正要关上抽屉,时小念便见到里边折着一张纸,上面的皱褶被人细心地一遍遍抚过。
时小念拿起纸张打开。
是父亲给母亲的那句情话,一句浪漫的意大利爱情格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时小念想,母亲一定常常拿出来看吧。
徐冰心在床上昏睡着。
时小念静静地注视着她,她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脸上全是干掉的泪痕,眼角的细纹越来越明显。
“母亲,你要好好的,知道么?”
时小念轻声说道,她真的经不起更大的打击了。
父亲走了,她却连悲伤都不能太用力,因为她还需要思考,她一遍一遍地想,如果宫欧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她一定要想办法把母亲带离这里,那宫欧呢,宫欧会不会是被慕千初带走的?
如果落在慕千初的手里,那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时小念不敢想象。
徐冰心醒来后比之前平静很多,同时小念一起将席继韬的身后事办完。
席家的人撤出了岛上一部分。
走出高高的城墙,时小念抱着骨灰盒站在海边,身上的黑色裙子在风中飘着,徐冰心手捧着骨灰,由风吹着,将骨灰吹进碧蓝的海里。
“为什么要洒在海里?”
时小念问道,她还是没有眼泪,眼睛却红得厉害,血丝布了许多,她双手紧紧抱住骨灰盒。
徐冰心继续抓起一把骨灰,任由骨灰飞扬。
听到时小念提问,徐冰心转眸看了她一眼,“以前,我很喜欢游海,你父亲就说,海是生生不灭的,以后我们的骨灰就洒在这里,然后我们就可以一直一直顺着水流的方向游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