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那几个天天逃课,咱坐那儿去。”方杨说。
有学生擦着黑板,灰尘洒下来前两排全捂着嘴巴鼻子摇手挥。
可能是要放暑假的缘故,期末考前几乎全是自习,每节课都有学校复印的试题铺天盖地的撒下来。方杨学的也是文科,从第一堂课开始就拉着她解决自己的数学遗留问题。
晚修前,女生出去背书。
余声带着耳麦听mp3,在白纸上涂涂画画。前桌俩女生正在聊天说起昨晚那个带劲儿的摇滚表演,她从画纸里抬眼,那些话被空气扫进了耳朵。
五月底的傍晚热浪不减。
教室上头的四个风扇开了最大档,余声还是有些闷。她起身出了教室沿着土操场边沿晃荡,风在空中打着滚儿吹过来。花园里草丛边都是细细碎碎的读书声,是个空地方就有人在。她瞎转悠左拐右拐,在一栋比较空旷的旧楼前站定。
听到有架子鼓的声音。
余声有些好奇,愈往近走才发现声音是来自地下室。她沿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下,打鼓的节奏感强到空气都在颤栗。
地下一层有一排小教室。
余声找到声音的来源,她正要往那边走。隔壁一个教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生,她立刻停住脚视线侧向一旁。板寸男看了她一眼,经过她进了那个教室。
开门关门有一瞬间。
余声看见里头墙角位置摆着架子鼓,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坐在中间。他垂着眼点着头打着鼓,鼓声震耳。门关上后,余声站了十来秒转身。她刚上了一楼,鼓声停了。
有人弹起吉他。
“哥们这段solo怎么样?”教室里刚进门没几分钟的板寸男问。
架子鼓前的那人抬了抬眼懒得出声,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他提了提裤子边系皮带边往外走。一旁的男生没得到回应,又凑到跟前挡住他的路。
“评价几句啊我说?”
被拦的人勾唇一笑,由衷的发表意见。
“天籁之音。”说完出了门。
板寸男:“……”
外头闷热异常,天蓝的不像话。余声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向六点四十。她赶去教室的时候,方杨班的英语老师已经驾到好像在说考试的事儿。她隔空给看过来的方杨做了个回家的手势,然后转身走了。
那个光景,学校门口空空荡荡。
余声出了校门沿着石子路往家里走,路上除了行人没几个学生。她手插着兜一面听歌一面两边瞅,有广袤的土地一望无际的林子。远方几个带着草帽的大爷燃着一堆火,用长棍拨来拨去,那烟雾徐徐而上染红了半边天。风将那火往西边带,送来了草地的味道。她轻轻嗅着那粘土味儿走过庄稼地回到了镇上,街口有一个菜市场。
路两边都是菜摊和忙活的人,还有几条流浪狗。
夕阳直直的挂在远方,每个忙碌的身影都被拉的老长。有大婶吃力的抱着一箱子西红柿往摊位里屋走,发丝掉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颊。隔壁调料店有人喊那大婶,俩人笑着一问一答。
余声放慢了脚步。
她再抬眼看前头,夕阳已经有一半跑到远处房屋身后了。几只猫在已丢弃的菜叶上头跳来跳去,塑料袋被被风扬起飘了一会儿又落回地面。过了菜市场又走了个巷道,余声才到家,恰巧看见老人正要出门。
“外婆你干吗去?”
“买几个馍馍。”
老太太又问她要不要一起,余声立刻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那家馒头铺子有些年头,四处街坊经常光顾,坐落在菜市场的最西头。
店门口围了一圈人。
老太太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走过去,余声跟在后头两边看。四十来岁的老板娘笑着招呼外婆,又看向老人后头的女孩子。
“丫头,你要几个?”
老人扬唇:“我孙女。”
“呦。”老板娘盯着漂亮姑娘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看您这福气。”
老人笑的合不拢嘴。
余声不好意思的微笑点了下头,老板娘已经装好食品袋。她倾身上前去提,身后有声音传过来,小女生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哥,等等我。”
“你太慢了。”那声音不耐烦的样子。
余声接过装好的馒头,转身和外婆离开。
“梁叙。”女生怒了。
男生跨坐在自行车上,单脚点地停了下来。他穿着黑色的单薄短袖宽的能装进她俩条腿的牛仔裤,头发剃的很短,漫不经心的对着店里扬声。
“要两块的。”
那桀骜不恭的调调在眼角扫到一个背影的时候顿了下,他左脚用劲转了一圈车子的脚踏,人侧了下头,又不动声色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小凉庄的风这时候又吹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浪@凡人舒远,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