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我一愣,不禁皱起了眉头。是啊,喝醉酒的人清醒以后一般都会先回忆自己出了什么洋相……唉!果然第一次喝醉没有经验。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好像看见我爸了……当然了,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小楚笑了笑,我看出他并不是嘲笑,这可不像他的风格,这让我略感意外。
“怎么了?我到底说了什么?”
“你把我当成你爸了——我并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咱们现在说正经的。”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爸死的日期不太对,是吧?”
我大吃一惊,酒后吐真言,我不会连这个也说了吧?但转念一想,昨天受的刺激太大了,酒后牢骚一通也是有可能的。于是我耸耸肩,“昨天听说的,我并不是很在意。”
“撒谎!”菜哥马上驳回了我的话,语气坚定得令我不禁一愣,我看向他,发现他露出少有的柯南表情(真相只有一个,我已经成竹在胸了),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不是因为崩溃到边缘,你不可能借酒来发泄,你其实很在意这件事。”
好吧,我承认我受了不小的刺激,“可是那又怎么样?”回想昨天醉酒的情景,想起父亲说的一句话,“其实我爸什么时候死的并不重要,反正都已经死了,只要我心里还想着他就够了。”
菜哥伸出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你昨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说话,目光从菜哥身上移开了。
第一部分 第28节:血字遗言(3)
“原话我还记的,但我现在不想说,怕再勾起你的伤心事。这件事归根结底只是你言劭跃一个人的事,我们管不着。但作为朋友,实在不希望看着你因为这事而挣扎,所以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再作决定,毕竟对你来说这可是件大事。”
他们两个直接看到我心里去了,这让我感触颇多,但这件事上我还是踌躇不定,我连应该追查什么都弄不清楚。我自嘲地笑笑,“我一个人能干什么?”
“小子,你可不是一个人,需要帮忙吱一声就行了。”
3.活着的证据
菜哥他们走后,我想了很久,并不是我优柔寡断,只是我习惯在做事之前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在内,免得日后后悔。如果我决定追查下去,我的目标应该是弄明白父亲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弄清楚这件事的好处只是给我的心灵一些安慰罢了,所以我反覆在问“值得吗”,最终的答案是肯定的,毕竟这二十几天的时光是非常美好的,我必须弄清楚这是真的,还是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
还有第二点原因,我目前很闲。
我开始翻看以前的东西,包括照片和信件——一切可以证明父亲在那段时间存在过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仔细回想一下,那段时间里父亲很少出门,除了约定的那次户外游泳,他几乎足不出户。他做了所有二十六年来不曾为我做过的事,做饭、洗衣服,甚至和我打游戏,现在想想,难道他是在完成未了的心愿?
没有证据,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证明,这让我多少有些气馁,堂堂一个大活人却没有活着的证据……看起来有自拍功能的手机要随身带着,保证随时留下生活的脚印。
方案一失败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不可能会那么顺利,还好制定了方案二,马上进入到执行阶段。
提到方案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女人——小茹,我们两个的关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在我放荡不羁的那段时间里,她出现了,可惜被埋没在我身边众多美女之中;然后我没落了,她从人堆里探出头,我看见了她……就这样含情脉脉地看了一年多;最后我从法医堕落到停尸房管理员,同一时期,她嫁给了个公子哥。
我如果想找到父亲的验尸报告,除了拜托她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人。只是这个小丫头还会像从前那样义无反顾地帮我吗?面对她我却不再像从前那么自信了。
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瘦瘦小小的,缩在肥大的白大褂里,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到老情人也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找我有事吗?”
唉!我果然风光不再了……没有任何寒暄,我直接切入正题,“我想看一下我爸的验尸报告,你能帮忙吗?”
小茹自顾自地拉把椅子坐下了,“你父亲的验尸报告是不能被公开的,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的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的身份,他的验尸报告是不能被随便查阅的。当初院领导特地找到我跟我解释这点,那时候我只是觉得父亲是个举足轻重、伟大的科学家,没有仔细琢磨过。
小茹瞟了我一眼,目光淡淡的,“那你还来找我犯错误?如果被领导发现,我的下场会跟你一样惨。”
我愣了一下,心里顿时凉了一截,不是因为小茹拒绝我,而是因为她揭我的伤疤竟然揭的这样坦然。本来以为软磨硬泡会有些效果,没想到第一棒就被三震出局。我站在那里有些尴尬,留下来无济于事,走了又很不甘心,小茹看在眼里,冷冷地开口问道:“打算让我请你吃饭?”
这完全是逐客令,我彻底被她怨恨了。真是朝一时夕一时,已为人妇的小茹早就没了以前小鸟依人的影子。我无奈地叹口气,“你忙吧,我走了。”然后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砰的一声,我着实吓了一跳,转回头就看到小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一摞厚厚的档案簿掉在地上。我们相互对视了好久,谁都没动,直到我觉得气氛已经变得诡异起来才打破静寂开口问道:“东西掉了,你不捡吗?”
小茹收回目光,“没心情捡。”
第一部分 第29节:血字遗言(4)
这,这话说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得随便“哦”了一声。
“哦什么?你就不能帮我捡起来吗?”
这要求提的好没来由,我条件反射地反问道:“为什么?”说完就后悔了,我可是找人家来帮忙的,态度这么恶劣观音都懒的搭理我。
小茹第一次扯破了冷淡的面具,微微笑了,她弯腰捡起档案簿,一边说道:“你还是少爷脾气,一点都没变。今天来找我帮忙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我坦然地点头。
“你原来预期我会帮你吗?”
“五成把握,不过看见你就变三成了,刚才转身走的时候已经彻底绝望了。”
小茹呵呵笑了起来,然后从抽屉里翻出钥匙递给我,“朋友一场我没那么绝情,看见你的时候虽然很生气,不过现在已经气消了。档案室认识吧,自己过去找吧。”
我弄不懂小茹的心思,怎么跟声控似的说变就变?钥匙就在面前我却没有马上去拿,“怎么忽然这么干脆?你不是怕被领导发现吗?”
小茹扬起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你多虑了,我和你不一样,就算被开除了,我还是有人养的,所以我不用担心那些没用的东西。”
我坚信这女人还是恨我的,因此一刻都不敢耽搁,拿了钥匙马上闪进档案室,要知道,女人是善变的,这个叫小茹的更是如此。
老爸的验尸报告上没有什么异常,心脏处一个近菱形的伤口便是致命伤,除此之外身体再无其他外伤。伤口的外形与刘巍的极为相似,两个人应该是被同一种凶器刺伤的,只不过父亲的那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但官方说法我父亲死于意外,一根悬在二楼的木棍折断,正刺入父亲的心脏。现在想来这是存在很大漏洞的,因为凶器是平直刺入体内的,几乎没有角度,如果木棍真的是由高空掉下来,老爸当时的身体是要呈现一个怎样的极限动作才能形成这种创伤?
想到这里问题就来了,官方为什么要骗我?他们在掩饰什么?莫非真如刘巍他们所说,7月初的时候我爸就死了?这之后我所看到的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我的思绪被小茹的敲门声打断了,她正站在门外看着我,“抓紧,领导开会快回来了。”
“哦。”我将档案放回原位,然后走出了档案室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