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啸说,能不能回北京再说。
卢婉说,我已经来了,就在呼市机场。路我不太熟,我想找当地人租辆车过去。
庄啸说,路不熟你还来?这地方荒郊野岭,迷路了都能冻死人,不安全,别任性。
卢婉说,我就想见见你,拍完戏你就跑了,以后又见不着了。
庄啸说,你别来剧组。
卢婉说,那你就过来见我,不然我真的去剧组了。
裴琰瞅着庄啸慢慢走回来,站在一口“咕咕嘟嘟”沸腾冒泡的大铁锅前,盯着这一锅微起的波澜。庄啸低声说:“我去跟导演请个假,我去呼和浩特一趟。”
裴琰刷完牙了,只能嚼牙刷了,立即说:“我陪你去。”
庄啸摇头,搞笑呢,怎么可能让你陪我去?
小萨站起身:“哥我陪你去呗。”
庄啸摇头:“我自己去,没多远的路,一天就回,能解决。”
庄啸弯腰端起一大碗咸奶茶,仰脖一饮而尽,也没什么艰难表情,跟萨日胜说:“我不在组里,你就待在这儿别动窝,背身的远景的镜头,那些不太重要的,你都先替我拍了!”
裴琰一下子连换衣服和去化妆的心情都没了,挺难受,可又说不出什么来。他就特别担心庄啸——这辉腾锡勒大草原距离呼和浩特还有一百多公里呢往返就是三百公里谁他妈这么折腾人?!
庄啸还是带了庄家班另外一个兄弟一起开车走的。草原上开长途车,一个人真不行,怕路上车子抛锚。
一整天没有在剧组里露面,庄啸只是悄悄向制片和导演请了假,其他人都不知这人去哪了。
裴少侠这一整天魂不守舍,甩着手在片场溜达,讲黄笑话都觉着没意思,牛肉条和蒜蓉辣酱都撩不起他的兴奋劲儿。
这一天也挺逗的,邢瑢开始找萨日胜学骑马了,磨磨叽叽耗了一整天。
萨日胜那样子,自带草原之花的高冷气质,一开始才不乐意教这种学生,他以前在各剧组里经常教其他演员骑马,越是大牌越嫌麻烦啰嗦事多。邢瑢反而挺积极的。“哎呀那个马总是摇尾巴抽我!”“它屁股总是扭来扭去!”“这是最温柔的一匹小马么,不然再帮我挑一匹更温柔的吧?”
旁边另个小弟笑说:“这真是最温柔的,最矮的,腿最短的一匹,不然只能让小萨趴下骑着他了!”
邢瑢摇头:“可别,他是最不温柔、最扭来扭去的一匹吧?”
谁扭来扭去?小萨不服,瞪个白眼。
“不瞪马就老是瞪我?”邢瑢说,“对马比对人温柔多了,干脆就我趴下,四腿着地就好了么?”
小萨绷不住笑了:“也没有老瞪你么。“
不知怎么说的,邢瑢骑着马就跟上了小萨的马,小萨也不好放马撩蹶子踹人,于是一个带着另一个转山坳了。
邢瑢在庄啸不在场情形下,反而舒服自在,脸色正常多了。不必严阵以待,不用跟谁抢风头,也不用看哪对cp在他眼前秀恩爱挤对他。
“哎,你家住哪?是住这附近?”邢瑢问。
“不在附近,远得很,锡林/郭勒盟那边。”萨日胜说。
邢瑢听所有的四字地名总之都差不多,锡林/郭勒和辉腾/锡勒有什么分别,哪是哪啊?根本就是一样的么。他不停地笑,然后又问:“你家里养了几匹马?”
“有一群吧,七八匹马。”萨日胜说。
“也养羊吧?你家羊可倒霉了,你这么能吃羊,每天在羊圈里扒拉,琢磨这顿吃哪只呢,下一顿准备吃哪只呢……”邢瑢用手扒拉着马的鬃毛。
萨日胜难得又笑一下。
旁边的小弟说:“小王爷来一趟辉腾锡勒,这当地的马和羊都倒霉了。马都被他骑蔫儿了,棚里的马现在都躲着他走!羊这几天就要被他吃光了。”
萨日胜得意一笑:“吃光了正好再换个地方吃。”
邢瑢大笑:“好可怕啊,我就是属羊的,我也赶紧躲吧。”
哈哈哈——
他经纪人悄声问邢瑢:“庄先生人呢?怎么一早上就没瞅见?”
邢瑢耸肩:“我哪知道?”
经纪人神情失落,跟丢了多少钱似的:“你怎么就不问问呢?咱们在一个组里,什么消息都不知道,消息总是落在别人后面……”
邢瑢说:“我管别人干什么?我拍完自己的戏就好了么。”
经纪人说他:“你跟那个萨日胜套什么近乎?”
邢瑢说:“我没套近乎,我就是找他学骑马啊。这次再不学,以后我进了别的剧组还是像个蠢蛋我还是不会骑!”
……
当天拍了许多邢瑢在草原上、土城中、帐篷里的戏份。在镜头里拎着长枪替庄啸站住位置、以背脸和侧脸出镜的就是萨日胜。
戴了头套化了妆,穿一模一样的装束,足以乱真,很像正主。
拍到一个朱皇子与云大侠在客栈里打尖儿吃饭的镜头,两人对桌,边吃边说几句很简单的台词。
吃第一遍,导演ng,跟小萨说:“就顾着吃,台词忘了念了?你好歹嘴巴动一下,不然不好配音。”
吃第二遍,导演再次ng,跟小萨说:“你也吃太快了!你一口一个包子?!”
小萨嘴巴动着,抬头对导演说:“羊肉馅的,太好吃了,我有点饿。”
瞬间笑场,邢瑢把头枕在自己胳膊上,趴饭桌上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