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1 / 2)

谢泽六岁时,皇帝就为他选定了伴读,是比他年长一岁的临西侯独子。两人一起长大,宋佑安也是他信赖之人。

此次得到京城有变的消息,谢泽带人回京,留宋佑安在皇陵善后。

关于宋家家事,谢泽略知一二。临西侯与夫人育有一子三女。除了儿子,其长女和幺女也常出入宫廷,分别是二公主和六公主的伴读。唯有宋家的第二个小姐,自小不在京城,而是跟在临西侯身边。

因为童年的一段经历,宋佑安时常提起这个妹妹。是以谢泽虽然从未见过她,但对她不算陌生。

前不久,谢泽隐约听说宋家的二小姐在出生之际与人抱错了,如今已换了过来。按长寿的说法,莫非这位韩姑娘就是曾经的宋二小姐?

怪不得她有功夫在身,还能拿出极其灵验的金疮药。

“就是她。”长寿点一点头,“以前姓宋,现在姓韩。”

谢泽略一思忖:“如果是她的话,那我先留在此地养伤也无妨。”

“殿下要向她透露身份吗?”

“这倒不用。”谢泽唇边扬起极淡的笑意,“她已经给我编好了。”

既然青云卫那边处理好了,那么暂时留在此地,以韩雁鸣的身份养伤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他连理由都不用想,就白得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

韩濯缨与翠珠并未在外面逗留太久,从医馆出来,两人就踏上了归途。

途中,韩濯缨留意观察着街巷墙上贴着的通缉令。让她暂时心安的是,她并没有看到熟悉的画像。

回到韩家已近晌午,翠珠去准备午饭。韩濯缨则带着那两身新买的成衣去了厢房。

她推开房门,一眼望去,床上空荡荡的。视线微转,却见那人正坐在窗前藤椅上,手里握着一卷书。

他未着外衫,只穿白色中衣,静静地坐在窗下。她先前给他脸上做的伪装基本已退去,露出他原本的模样。阳光笼在他身上,他俊朗的眉眼显得温暖和煦。

任谁看了他这样子,也不会将他同被青云卫追捕的人联系到一起。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他抬起头,向她看过来,黝黑的眸中漾起清浅的笑意:“妹妹?”

韩濯缨轻咳一声:“我给你买了衣服,你先穿着。”

谢泽立时站起身来,面露惊喜之色,眼中充盈的笑意似是要溢出来:“多谢妹妹。”

韩濯缨以前久在边关,虽然也有兄弟姐妹,但相处不多。她回京之后,长兄宋佑安忙碌,他们只打过几次照面。

如今面对这么亲近的“兄长”,她一时半会儿真不习惯,干脆避开了他的视线,将衣服放下:“你不用总‘妹妹’、‘妹妹’的叫我。”

“好……”谢泽爽快应下,继而又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我不记得妹妹的名字了。”

韩濯缨略一思忖,比起名字,还是叫“妹妹”更让她难以接受。两相比较,她直接道:“我现在姓韩,这你是知道的了。我名叫濯缨,父母以前喜欢叫我缨缨。”

谢泽沉吟:“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韩濯缨瞧了他一眼:“你还记得这个?”

谢泽微微一笑:“听到这个名字,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不过别的,还是想不起来。”

“嗯。”韩濯缨颔首,“确实是这个典故。”

她的长姐,宋家大小姐,闺名就叫做宋清兮。

韩濯缨对眼前之人观感复杂,面对他,既拘束又警惕,还有一些心虚,也不想与他单独待太久,就随口问:“你伤势怎么样了?”

“好些了,药很灵验。”

韩濯缨心想,那是,边关带回来的药,怎么可能不灵验?对于他的回答,她挺满意,只简单说了一句:“那行,你好好养着,我出去看看。”

“嗯。”

韩濯缨略一颔首,快步离去。

—— ——

整条后街,生意最好的肉铺就是张家肉铺了。不过今日肉铺前只见到张屠户一人在忙碌,却不见了他儿子张宝全。

此时,张宝全站在临西侯府角门旁边的小巷口。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头戴帷帽的妙龄女子。她声音悦耳,语气有点不善:“谁让你到这儿来找我的?我什么时候欠你三吊钱了?”

“你不欠我钱,我是怕说别的你出不来。”张宝全摇头,“宋姑娘,你让我办的事,我按照你说的去办了,不过没办成,辜负了你的信任。”

“你……说什么?”宋雁回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一些,“没办成?”

“嗯。”张宝全下巴动了动,当是点头了,“韩家老宅的人本来要抢房契,都告到京兆府了,但是韩相公的儿子找到了。京兆尹董大人就让韩相公的宅院仍由韩家兄妹继承。”

“你说谁?韩……雁鸣?”宋雁回蓦的双目圆睁,“韩雁鸣还活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韩雁鸣三岁时走失,护着他的韩二叔都受伤瘸了一条腿,他还能在战乱中活下来?

上辈子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直到她重生前的最后一刻,韩雁鸣都没再出现过。

他怎么可能还在人世,还偏偏在韩濯缨最需要的时候回来帮她保住房子?

张宝全抿了抿唇:“确实是他,街坊邻居都见过,说很像韩相公年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