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看!有驴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突然新奇地喊道。
媛湘虽心中焦燥,听她如是说,也忍不住笑了。
一个中年男子从不远处走来,摸了摸女孩儿的头,说道:“那是马,不是驴。”他的目光朝媛湘投来,随即点点头。
媛湘也点头问好:“先生一直住在此处吗?”
“两个月前刚刚搬来。”
他一身青灰儒衫,难掩书卷之气。他问道:“我见姑娘一直在张望,你是找人么?”
媛湘从怀中掏出此前给锦程画的丹青,问道:“先生可曾见过他?”
那男子认真地看了看画像,摇头:“不曾见过。”
她又拿出钟习禹的画像,那中年男子仍然摇头。
意料中事,媛湘不气馁。挨家挨户去问,或许会有消息。她谢过那男子,就准备到别人家去问问。
然而一整个村子问下来,唯一一个说:“呀,我认得他。”
媛湘神情激动,血液顿时都热了。那人却说:“我成亲前在浣彩楼买首饰,见过他。”
一腔希望,瞬间又破灭。
她走出这个不大的村落,有一丝迷茫。但她很快就给自己注入希望:坚持去找,才有可能找到他!
“别做无用功了。”有道低沉冰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媛湘缓缓转过身,眼神掠过一丝讶异。那是个白衣男子,神情冷漠,仿佛什么事都不与他相关。
他是风影楼的人,老六口中从来没见过他开口的男子!媛湘不禁暗想,他肯张开尊口,看来她还很“幸运”啊。她望着他。他是风影楼的人,出现在这儿,莫非也是为了调查锦程一事?或许,他已经有了什么消息?她急切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无用功?”
那男子神情淡淡的,“若他是被关起来了,村民当然不会有人见过他。”
“那可难保会有一两个人见过他。”她咬了咬唇,“你可有什么发现么?”
他的眼睛眯了眯,“我的发现恐怕不是你愿意听的发现。”
媛湘的心猛得一沉!面色都白了三分。“你说的是什么……”
“不是死,你放心吧。”他唇角升起一抹笑,眼神却是冰冷的,让人感觉不到他的丝毫笑意。
她瞪他:“那你为什么说是我不愿意听的发现?!”
“他自己挣开绳子走了,走的不是回家的路,是去了别的地方。你说,你愿意听吗?”
媛湘迷茫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活着,而且自由了,却不回家,去了另一个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地方?”
“大约如此。”
媛湘瞬间被激怒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不相信?”他瞥了她一眼,“不信,你就别找风影楼。”
“我,”媛湘压下心中的愤怒和委屈,让自己平静些,“我只是不能接受你的判断。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靠的只是我个人的经验。杜夫人可以不信,请便。”
媛湘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几口闷气。因为找不着锦程又没有她的消息,近来她颇受煎熬,连脾气也变得容易焦躁。她说:“我不是不信。只是有疑惑。你既然打开门做生意,也要让雇主满意不是么,你总要告诉我你的理由,让我相信风影楼不是浪得虚名。”
他低低地笑了。
第40章 悬(4)
媛湘被他笑得莫名奇妙,“笑什么?”
“风影楼承建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如此质疑。”他摸摸鼻子,“那间屋子,杜锦程确实待过。后来绑他的人走了,杜锦程自救,解开绳子也离开了。这个我绝对可以保证。但他离开之后没有回家,那自然去的就是去了别的地方。至于去了哪里,风影楼会接着查。”
媛湘望着他的眼睛。“也就是说,你们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绑杜锦程的人是谁?”这个年青人长得很漂亮,眼睛是琥珀色的,有一丝让人猜不透摸不着的神秘,雪白的皮肤,乌黑的发,五官稍显阴柔,可眉眼之间,却是难掩的英气霸气。
“如此看来,你知道。”他没回答她,反问道。
媛湘说道:“我是知道。老六也托你们查过他,只是你们不查。”
“我不会接着查钟习禹。”
他知道绑走锦程的是钟习禹!“为什么?”
“前朝遗党,我查他,岂不自寻死路。”他嘲讽一笑。
媛湘咬了咬唇:“可如今除了你们,我不知道要找谁替我去寻找他的下落!或许你说的对,锦程从这间屋子离开了。但钟习禹有没有可能在他离开后,又抓了他?”
“那不在风影楼要查的范畴。”
“做生意可以变通。听老六说,从不曾见你与别人说话,今儿开口与我说了这么多话,想必我们有缘分。既然有缘,就帮我查一查钟习禹的下落吧。”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忽尔一笑。“查钟习禹,你知道风险很大。说不定朝廷的刺客会跟踪我。我与他没有利益纠纷,钟习禹的死活也不与我相干,我担心的是那些刺客会盯上我。”
媛湘直直地望着他,“你肯说这些,就说明你愿意帮我,只是看我能付出什么价码。”
他莞尔,“你很聪明。”
“你想要什么?”
他说了一句话。
媛湘眉头皱得很紧,思索了片刻,她望着他点点头:“可以。你几时开始帮我查钟习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