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坐了一会,言喻看了下时间,她轻声道:“我得去洗澡了。”
“嗯。”
陆衍站起来,他看到了她已经整理好放在床尾的浴袍,他帮她把洗漱用品都拿了过来,低低地道:“你去吧,有事情叫我,我去隔壁间洗澡。”
言喻点了点头,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陆衍也找出了他的浴袍,刚想去洗澡,忽然看到他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紧接着,就响起了铃声。
他不急不慢地走了过去,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闪动的是,时嘉然的名字。
他抿直了唇线,神情淡漠又高深莫测,安静地盯着屏幕好一会,然后修长的手指才划过屏幕,接听了起来。
时嘉然的声音噙着浅浅的笑意:“阿衍。”
陆衍单手插着裤兜,走到了阳台外面,晚风习习吹来,他眺望着远处的灯海,微微眯起了眼眸,嗓音淡漠:“嗯,嘉然,有事情么?”
时嘉然轻笑了一声:“这么冷漠?”
她也走到了阳台上,调整好耳机的角度,双手撑在了雕花栏杆上:“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么?别忘了,我们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陆大总裁,你应该没忘记,我是你的未婚妻吧?”
陆衍眸色深邃,他冷淡地拧了下眉头,眉间露出了浅浅的折痕,声音显得有些冷冽:“嘉然,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记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
“无情。”时嘉然嗓音柔软,在这样的夜风中,显得格外干净,“你现在跟我说合作关系,你忘记你儿子谁帮忙带大的……”
陆衍轮廓微绷,唇线冷直。
没等他说出更无情的话时,时嘉然就笑了起来:“好啦,跟你开玩笑的,你以为谁都愿意当你的未婚妻么?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当后妈。”
她的声音慢慢地变得严肃了起来:“陆衍,你现在应该也很想和我解除婚约吧,没有女人愿意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你的,当然,我也愿意和你解除婚约,只是我有条件。”
陆衍明白时嘉然说的条件是什么,时家一直拿时嘉然病重的母亲威胁她,而且时嘉然本人也没本事脱离时家。
时嘉然停顿了下,继续道:“我要你帮我脱离时家的掌控,我要我母亲还有钱。”
她就是这样直白又干脆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只不过陆衍是商人,他不是慈善家,他感激时嘉然曾经对陆疏木的照料,但那样的照料,不足以让他去和时家对抗。
他漆黑的眼眸里浮冰冷冷,没有吭声,电话里,能听到的就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时嘉然深呼吸:“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和言喻、程辞有关……”
陆衍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英俊面孔的线条更是紧绷,他听到时嘉然继续道:“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把东西给你,陆衍,你答应我,你肯定不会后悔的。”
陆衍黑眸凛凛,他胸口起伏,攥紧手指,低沉的嗓音从喉间挤了出来:“好。”
*
不到五分钟,陆衍就收到了来自时嘉然的信息,她发来的东西是一张照片,一张他亲吻着言喻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眸光凛凛地盯着镜头。
时嘉然说:“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你吧,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在程辞去世之前,也就是那时候的言喻还是程辞的女朋友,可是你却亲吻了她。”
“陆衍,据我所知,言喻她在程辞在世的时候,并不认识你,而你的表现也不像是,那时候就认识了言喻。”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很奇怪么?那时候的你,怎么会去亲吻言喻,亲吻程辞的女朋友,而且没过多久,程辞就意外过世了,程辞的死因也是一个谜。”
时嘉然点到即止,剩下的谜团就留给陆衍自己去思考。
陆衍黑眸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仿佛要将照片看出一个洞,眼底的光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深,他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咬紧两腮。
他很清楚,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
他在程辞在世的时候,根本就不认识言喻,根本就不知道言喻的存在,就连程辞,他的印象都很模糊。
而照片的男人很明显就是他,而不是程辞。
他和程辞的长相还是有区别的。
陆衍的后脑勺忽然一阵刺痛,仿若有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拽住了他神经,用力得仿佛要崩断,尖锐的疼痛刺入心肺之中。
程管家之前说的话,又浮现了出来。
陆衍死死地咬着牙,时嘉然应该不会拿p图照来骗他,那么照片上亲吻言喻的人真的就是他,而他很了解自己,他看到照片上露出的笑容,就知道,他是故意拍下这张照片,为的就是挑衅。
他要挑衅谁呢。
陆衍太阳穴重重抽搐,那人的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言喻当时是程辞的女朋友,而他吻她,不就是在挑衅程辞么?
所以……真的就像程管家所说的那样,他和程辞一直都有互相联系、又互相针对么?那么,他为什么对和程辞有关的记忆,毫无印象,一片全然的空白?
☆、125
陆衍安静地坐了许久,仿若融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什么光线都没有了,他高大挺括的身形,在黑暗中模糊了又清晰。
陆衍闭上了眼睛,想起了言喻的脸,她的那一双眼睛,他在那么早就认识了她了么?为什么他也没有印象?
他的记忆是完整的,他没有某一些年份的断层记忆,他能想起他人生中的重大事情,但是,似乎想起了程辞,去想程辞和他之间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才会感到难受,仿若有什么东西在砸他的太阳穴,有什么东西堵在了他的脑海中,大脑的机制选择了回避,不让他想起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顿了顿,又静坐了半晌,像是烦躁一样,掏出了烟盒,敲了敲,从中取出了一根烟,咬在了唇上,火光吞噬,他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尼古丁浸润在了肺中,他才有了平静的思绪。
他还是没忍住,最终抽了两根才停,又闻到自己身上有烟味,他关上了书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迅速冲了个澡,然后才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的言喻太困,没吹头发,就躺下去了,她很经常这样,没吹干头发,就躺着睡,太伤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