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二字极大地刺激了老夫人的神经,她素来注重门第血统,当她知道秦玉暖是庶女时便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无奈冷长熙态度强硬,加上后来秦玉暖能力出众,她便也看开了些,可若是连秦家的正统血缘都算不上的话,老夫人苍劲的手指磕紧了圆形扶手。
唐姨娘更是火上浇油地道:“难怪,我怎么看都觉得秦太尉和三少奶奶生得不那么像呢。”
“没有根据的话,姨娘还是少说。”秦玉暖冷言道,相比二太太的计较,唐姨娘的这张嘴更是惹祸的根源。
宁王蹙眉道:“这奴婢死得蹊跷,这遗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况且这么久远的事了,不能凭这模糊其词的一句话就乱判。”宁王说完,又看着老夫人,等着老夫人的意见。
老夫人良久未说话,眼神只是一直专注地盯着秦玉暖,她可是昨天才将冷家最大的秘密交给了她,可如今……
“总之,宁王府的血统,不能杂了。”老夫人闭目,态度很是明确。
而此时,外头的丫鬟进来禀报道,说是府外有个年迈的老婆子求见,自称是当年替三少奶奶接生的接生婆,也是廖妈妈的好姐妹,是来替廖妈妈收尸的。
“哟,这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唐姨娘娇俏地道,“正好就可以把人带进来问问清楚了,三少奶奶,你没有意见吧。”
秦玉暖坦然,丝毫不惧:“能证明玉暖清白的机会,我为何会有意见?”
不一会儿,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婆子蹒跚进屋,穿着破旧草鞋,寒冬腊月的,手脚都被冻得发紫,一进这暖暖的堂屋,脸色就立刻像火烧似的变得通红。
老婆子看似乡间粗鄙人家,见着这装潢富丽的内堂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对着老夫人和宁王问安更是夸张,噗通就跪地磕头,不断地喊着吉祥话。
“老人家,起来说话。”宁王命人给这老婆子搬了张椅子,这乡间婆子立刻就和这些府里的太太少奶奶们平起平坐了。
老婆子年纪已经略大了,说起话来有些不清楚,交谈了许久才知道这婆子姓许,和廖妈妈是同乡,两人还有一对一模一样的吉祥锁,说是将来要做了亲家便将这对吉祥锁给传下去,而十六年前,正是因为托了廖妈妈的关系,许婆子才有机会进秦家替杨姨娘接生。
“那老人家,您接生的时候,可是发现了哪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秦玉暖看着唐姨娘兴致勃勃地问着,神色只是异常的淡然。
这许婆子十分认真地想了想,继而笃定道:“想起来了,那时候,我接生一般都是三钱银子一个,但是那天杨姨娘尤其阔气,给了我三两银子,我知道那时候杨姨娘境地也不好,正是奇怪她怎么一下子这么大方了,后来廖姐姐就和我说了,让我对外头说,这千金是早产的,千万不要说是足月的。”
“玉暖是早产的?”
“是,”秦玉暖坦然答道,“娘亲怀我时身子本来就不好,后来通宵替父亲赶制一件披风累到后,我就提前出生了。”
“不是不是,”许婆子一本正经地摇着头道,“我分明记得,当时生出来的那女娃是足月的,那哭声,老大了,只是那姨娘让我说是早产的,我也是收了人家的银子,早产便是早产吧,这大户人家里头的门道,我哪里懂得。”
秦玉暖冷哼了一声:“我是早产出身,整个秦府都知道,后来过来伺候的月娘也知道我自小身子骨单薄,全是因为早产所致。”
“是啊,”宁王左思右想道,“这么多年以前的事了,老人家,你是不是记错了?”
“万般不会记错的,”许婆子连连摇头,“我还记得,那千金的背上有一个蝴蝶型的胎记,若当真是您们王府里头这位三少奶奶,可以查验一下。”
“这个不成立,”秦玉暖冷厉地看着这许婆子道,“之前曹侧妃冤枉我与小厮有染的时候就是利用我院子里的丫鬟偷听来我身上的印记,这件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不能作证。”
宁王也是点头道:“老人家,你可还有什么其他证据?”
“有啊,”许婆子边说边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铜质的鸳鸯扣,看着有些古朴,里外里应该也不值多少钱,“这是那时候廖姐姐托我处理掉的,说是这样污秽的东西还是不要留在秦家了,以免落人口实,当时这鸳鸯扣用小帕子包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想着这姨娘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后来一打开我便明白了,这鸳鸯扣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男的一只,女的一只,每一对都是不一样的,不过一看这做工,如此粗糙,必定不会是秦大人和杨姨娘的定情物,我多半就想着,这姨娘必定是做了什么有违妇道的事儿,说来巧了,我后一早,正准备去当铺当了这东西时,恰好也看到一个男人带着另一只扣子去典当,那男人我看着眼熟,哟,可不就是秦家那管事的嘛,唉,这大户人家里头事情多,我们小百姓还是非礼勿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