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帝阙春 九斛珠 2494 字 16天前

虽然战火尚未烧到此处,然而北凉轻而易举的拿下云州后在汶北虎视眈眈,令百姓恐慌之极,生怕哪天一觉醒来,北凉就已渡河南下,虎狼般入侵。

恐慌的情绪如瘟疫蔓延,当地的百姓固然舍不得离乡背井,能寻其他出路的人却大多暂时逃走了,或是投奔亲戚,或是换个地方做生意,走在街上,宅邸几乎有一半是空的。

及至郊外,明明正是春耕后繁忙的时节,却也见不到多少人影。

伽罗送走葵水后身上轻便了许多,中途停在郊外密林,那边侍卫造饭,她闲着无事,便在近处走走,瞧瞧陌生的北地风光。

渐渐听得飞溅的水声,难免心痒,循着声音走了片刻,几乎能断定其来处。

只是这儿离谢珩已经有些远了,伽罗有些犹豫,瞧了瞧远处炊烟,决定还是回去。

陈光见状道:“傅姑娘怎么不走了?”

“那边偏僻,还是别走太远的好。”伽罗恋恋不舍的望着水声来处。

“后面还有侍卫,姑娘放心。”陈光举剑虚指,“那边应当是有瀑布,这边山势陡峭,瀑布必也好看。”

伽罗意有所动,挣扎了片刻,脚步还是忍不住向水声源头挪去。

实在是这一路朝行夜宿憋闷得紧,她虽幼时经历挫折,到底年纪阅历有限,诸多变故压在身上,父亲的事自需筹谋,姚谦的事在回过味后更是令人气闷。照这样憋下去,不定哪天会憋出病来。

旁边岚姑也有意让伽罗散散心,只是毕竟担忧,还是让陈光调了两名侍卫跟着。

瀑布果然如陈光所言,极是壮观。

这一带山势高耸,崖璧陡峭,银白的水龙从数十丈高处径直落下,两侧皆是光秃秃的山石,将飞溅的水花衬在中间,气势如虹。底下是一方平整的巨石,将跌落的水龙溅起丈许高,甚是奇特。

伽罗畏水,不敢走得太近,只同岚姑站在数丈外。

水声震耳,珠玉飞溅,伽罗仰头望着高处,但觉山壁雄伟,长空如洗。

苍穹之中渺然一粟,纵有天大的难处,也似微不足道。父亲固然下落不明,却向来疼她,此时哪怕分隔两地,必也是时刻挂怀,但凡想起,便令人心中盈然安稳。

人生中坎坷流离,如同那瀑中水珠,本还安安稳稳在碧草美景间徜徉,却忽然由平缓处坠落,撞在巨石又落入潭中旋涡,沉浮挣扎。而波折之后,终究能汇入水中,如从前般平缓流淌。

这颠沛之间,能够守住的实在太少。

而至于那些失去或者离去的——譬如姚谦——既已离去,便再难同行。

无可挽回的事,又何必萦绕于心,自寻苦恼?

伽罗眉头渐渐舒展。

轰隆隆的瀑布声中,忽然夹杂了异样声音。

伽罗惊而回,就见后面人影交错,不知何处窜出数名歹人,正跟侍卫纠斗在一处。她下意识的往后退避,却有个鬼魅般的人影起身近前,拎住她背后衣裳,便往那潭水掠去,打算从水对岸逃脱。

不远处又有数道人影窜来,都是侍卫打扮,将歹人围在中间。

伽罗被那人拎着,转瞬便已腾空而起,几个起伏之间,经巨石而跃向水面。

水面翻腾如有鬼魅,旧日濒死的惊恐袭来,她看着白波翻滚的潭水,生恐下一瞬便会落入其中溺毙。就在此时,斜侧有人影疾掠而来,疾攻挟持伽罗的歹人,攻势凶猛,迫得他松手自救。

变故突如其来,伽罗自半空跌落,坠向水面。

她吓得魂飞魄散,全然失了平日的从容应对,脑海中一片空白,惊叫出声。

潭中溅起的水汽冰凉透骨,仿佛那年跌落寒潭,寒意瞬间将她吞噬淹没。恐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伽罗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满心绝望。

预想中的冰冷并未袭来,她似乎又被人提起,转瞬落在岸边地上。

☆、57.057

此为比例最低的防盗章, 时间24小时,敬请支持正版^o^  昏暗的天光下看不清远处争斗,北凉的阵脚却被冲乱了。

呼喝声渐渐趋近,混战中忽然窜出几个西胡打扮的彪形大汉, 直往火堆旁冲过来。

刀疤男人挥刀阻拦,却被踢翻在侧。岳华如利箭窜出, 迎击西胡,令其攻势稍滞。

这般举动着实令刀疤男人惊讶,他又将岳华瞧了两眼,迅翻身起来,口中唿哨,想召集军士们过来护卫。然而土匪凶悍,横冲直撞地劫掠队伍中的钱粮财帛, 那些军士自顾不暇, 哪能赶来相救?

没过多久, 西胡人横冲直撞,破开圈外防守, 鹰爪般抓向伽罗肩膀。

岚姑来救时被人踢开, 伽罗拿匕防卫, 虽迫得那人收手, 却很快被夺了兵刃。

岳华与那刀疤男人并肩苦战,被几名凶悍的西胡人拦在外围。

熊熊火光下, 伽罗将交战情形看得分明——那晚云中城外被西胡人拦截时, 岳华身手出众, 独力对付十来人都不在话下,此刻她的身形却滞涩了许多,看似拼命苦攻,砍伤了数名西胡人,实则连那道屏障都难以破解,只管左冲右突。

心中诧异瞬息即逝,匕被夺、岚姑被推开,伽罗孤立无援,轻易被那彪形大汉捉住。

肩膀上如同扣了铁箍,不知是被按了哪个穴位,令她半身酸麻难以用力。

呼救的声音淹没在夜风里,不过片刻,那西胡大汉便拎着她冲出重重阻碍,翻身上马。篝火旁的混战还在继续,土匪们的呼喝此起彼伏,而岳华终于冲破阻碍,随手抢了匹马,疾追而来。

四野漆黑,疾风鼓荡,呼喝声渐远,就连追兵的声音都消去了。

离开平地,渐入山岭,道路起伏崎岖,两旁树如鬼影。不知疾驰了多久,那西胡汉子才拎着她翻身滚入道旁的草丛。骏马疾驰离去,在伽罗短促的惊呼之后,那人迅捂住她的口鼻。

等了片刻,西胡追兵如疾风掠过,丝毫未察觉黑暗中的异样。

那西胡汉子待人走远了,复拎着伽罗,大步走了半天,叩开山间茅屋。

这显然是山中暂居的猎户,隔着门扇问是何人,听对方说是夜间投宿的,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却未料善心引来灾祸,进屋后被那西胡汉子猛击后颈,软倒在地,不知是昏了过去,还是已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