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三年,是嘉斐离开皇陵赐封靖王的那一年。
童前是在说,他于王府开立之初便跟随在靖王殿下左右。又及他并非皇帝指派之人。而甄贤记忆所及,七年以前却也从未有童前其人。所以童前必是嘉斐在皇陵守孝那三年内收归麾下的心腹。
那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二殿下有意味着什么。甄贤根本无从知晓,亦从不敢揣测。但根本无需揣测他也心知肚明,那必是极尽煎熬的三年。比被皇帝幽禁在永和宫中的那段时日,更孤寂。
可正是如此困顿卓绝之时,他却扔下殿下一走了之了。
像个可耻的懦夫。
甄贤怅然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眼角湿涨酸涩和指尖颤抖,收拾好已有些涣散的思绪。
二殿下皇陵守孝始于皇五子。
童前和他说这些,是在暗示他。
“童都尉从前……莫非是锦衣卫?”甄贤暗自攥紧了拳。
“没错,”童前见他已猜中了,也不遮掩,便大大方方道:“我和玉青——连同整个靖王府卫,我们从前都是锦衣卫的人。庄闵郡王没时,东厂趁机发难,想藉此清洗锦衣卫争权,是王爷救了我们的命。”
寥寥数语,说得却是腥风血雨生死搏杀。
甄贤听得一阵恍惚。
他听见童前问他:“甄公子,童前一介武夫,不懂你的心思。但王爷有安邦之才兴国之志,乃明主之不二人选,又待你赤诚不渝,你到底有什么好逃的?”语声里的焦急如同质疑。
甄贤屏息良久,直至将近窒息,终只得喟然一叹。
“所以我才说,你不知道。”
童前自然是不能知道的。
谁也不知道,七年前那场京中浩劫的真相……害死了五皇子的人,不是流言蜚语中的靖王嘉斐,亦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他,甄贤。
有其因,才有其果。如此说来,连累那些锦衣卫或无辜赴死或险些丧命之人,自然也是他,甄贤。
甄贤仓惶低下头去,不愿被童前看出眼中陡然崩塌的负疚。
他自闭目抿唇,再不肯多说一字。童前便也不再追问。
两人默默无言一路,又回了应州大营。
进了营房,甄贤一眼瞧见屏风之后袅袅升腾的热气。
还有两名颔首而立的侍女。
“靖王殿下命婢子们侍奉甄公子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