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古风]_169(1 / 2)

皇帝也正看着两个儿子,静了一瞬,又缓缓开口。

“你们二哥才去了这么些时日,参他的本子已经比山还高了,连他的老师都要来告他的状。你们说说,是不是父皇真的错了?是不是父皇打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嘉斐去南直隶?”

这老皇帝还没完没了了。

嘉钰在心里嫌弃地瞪了他的父皇一眼,面上却垂着睫羽,一脸乖巧顺服。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何况君父?父皇您若是心里不痛快了,只管责罚儿臣出气就是了,何必要问这种问题来为难儿臣呢?”

这语声里似有无限哀怨,配上嘉钰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真真是十分可怜。

皇帝闻之大笑,“你们听听,都听听他这张嘴。”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看似父亲责骂儿子,实则句句在骂臣子犯上忤逆。

阁臣们哪里敢应声,全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皇帝静静环视在座,见没人敢伸头来顶雷,便是一声叹息,面上笑容愈发诡异难辨。

“朕没有错,那就只能是朕的儿子错了。不然这么多奏本都是为什么?总不能是你们错了吧?你们多厉害啊。你们这么多人都一起来骂朕的儿子!朕和朕的儿子,只有两个人——”

其实他也并未见如何大发雷霆,但愤恨还是从眼角眉梢的冷笑里溢出来。

“陛下息怒!”曹慜见状不好,慌忙颤巍巍起身跪下,俯首解释道:“臣等的意思,也不是说靖王殿下有什么错处,只是怕……殿下到底年轻气盛,有些事情,用意虽好,却是太过激进了一些……”

话到此处,便算是识得眼色服了软了。

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明确,骂他的儿子,和骂他本人没有分别。靖王嘉斐是皇帝诏命南下的,靖王殿下在东南所行诸事皆是圣意。陛下是铁了心要在浙直收网,更要保靖王殿下,不惜为此让陈世钦不痛快。

既然如此,这便不是一道选择题。

曹阁老虽然并不愿与陈世钦强争,但更不可能违拗皇帝陛下的圣意,何况他到底是靖王嘉斐的老师。他原本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然曹阁老固然识得眼色,却有人从头到尾都不太明白。

“父皇,您还有我们啊,我们不也是您的儿子么。”

一旁憋了许久的嘉绶忽然一脸失落地开口,似整个人都慢了半拍,还纠结着父皇前一句话里的意味。

此言一出,在场皆惊。

久经阵仗如曹阁老也是满眼尴尬,苦笑不知该如何圆场才好。

反是陈世钦一脸惬意爽利,如沐春风。

顿时,皇帝的脸都青了,堪堪盯着这满脑子浆糊的幼子,不怒反笑:“对。还有你们。朕有你这个儿子——”

父皇这是真动怒了。

嘉钰只觉一阵脑仁疼,深恨自己怎么没先堵住这个傻弟弟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