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虽然心疼儿子,但气头上可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如果父皇此时责罚了七郎,怕是更会刺激到陈世钦,无论于局势,还是于二哥,都不是什么好事。
嘉钰也来不及多想,更是没有办法替嘉绶辩解什么了,所幸按住心口闭起双眼,闷头身子一歪就向着嘉绶软倒下去。
这一出实在始料未及。
嘉绶吓了一大跳,伸手先接住他四哥,整个人惊恐地汗毛都全竖起来了,慌不择言地嚷嚷起来:“四哥!父皇……四哥他——”
皇帝眸光一震,如同惊醒,整个人顿时从怒不可遏的黑沼中挣脱出来。
四郎这一倒,提醒了他太多太多。
只是……可怜四郎这孩子用心良苦,到头来只怕呕心沥血也终成空枉。尤其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实在不能盼这个格外可人疼的儿子得偿所愿。
“七郎,扶你四哥去偏殿歇息吧。”
皇帝深深吐息一番,再开口眼中已没有多余的波澜,直盯着惊慌失措地嘉绶在侍人们的簇拥之下扶着状似晕厥的嘉钰离开了大殿,才将目光收回来,再一次静静扫视当场。
“朕的儿子,朕会管教好。你们各自的人,也都各自管教好。守国门,靖疆土,是头等的大事。不要犯糊涂,掉进这种大坑里。”
他可以把一个“靖”字咬得极重。
殿上一瞬鸦鹊无声。
众臣俯首而拜,谁也不敢先抬起头来。
唯有陈世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陛下圣明。只不过……”
“你有什么想说的?”皇帝侧目看着这个几乎已与自己相伴一生的老伴伴。
陈世钦毕恭毕敬地弯腰,低头,施礼,“东厂有报,如今靖王殿下营中似乎确有一名女子,原是个草寇女匪,据说着实有些武艺。殿下自是用其才能,但毕竟有违太祖禁令,更有损殿下的清誉……”
“杀了那个女人,随便用什么办法——这种事还需要朕说出口吗?”
陡然,皇帝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甚至连五官也尽数扭曲。
他愤怒地质问眼前的每一个人,拂袖将御案上所有的奏折全部扫在地上。
阁臣们噤若寒蝉,愈发瑟瑟俯伏,连被飞过来的奏疏砸了脑袋也不敢动弹一下。
陈世钦唇角噙着笑,以俯身领旨的姿态轻轻应了一声,“是。老奴驽钝了。”便挺起腰身,笔直地站在皇帝面前,看也不看仍跪拜不起的曹慜等人一眼,身姿亭亭颀长,竟如鹤立鸡群。
第93章 三十、杀人(2)
待偏殿上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嘉钰才缓缓睁开一只眼四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