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匹精马飞驰而来,将二人团团围住,好像是圈捕幼兽的鬣狗群,马蹄在他们的四周打着转。
上玉警惕地看着四下,不觉抓住了身前人的衣衫。
有几匹马在他们身前停下,上头无一例外全是长满缁须的粗犷大汉,围着兽皮,散发,额上系着羊头抹额,不像中原人的打扮。
这时,身前的华阴候有了动作。
他整了整衣襟,仿佛对这一场面见惯不怪,只微笑道:“失礼,请问哪一位是主事的?”
几个大汉闻言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鹰钩鼻大汉策马上前:“老子就是!”声嗓洪亮,虽不是北方的口音,说得倒是正经的中原话。
男人闻言一笑,还是那般温雅的做派,负着手:“劳驾,我与小僮行路到此,不慎与家人走散,主事的可否帮一帮忙?”
话音刚落,鹰钩鼻大汉眯起眼,“啪!”地一声,马鞭重重地落在沙地上,带起无数尘土直直扑向二人,上玉被呛得咳嗽,至于身前人,本就有咳疾,此时更是咳喘不止,双肩不住颤动的模样,十分狼狈。
上玉赶紧用手去挡:“你没事吧?”
“咳,咳咳……”
他一边咳嗽,一边摇头。
这时,周围的几十名大汉突然放声大笑,有几个兴致来了,也狠狠地向地面抽了几鞭子,漫天尘土飞扬,男子更剧烈地咳嗽着,几乎弯下了半腰。
上玉忍不住,大喊:“你们做什么?他哪里得罪你们了?!”
大约听到这句话,鹰钩鼻高举了一下鞭子,周围笑声歇止,那绛紫色的厚唇张开,轻蔑地噗了一声:“两个杂种!你他娘的也不打听打听,这道上混的哪个不认识老子?!”
“竟敢指使老子帮忙!帮你娘个□□!”说完,他嘶声大笑,周围的大汉也都笑了起来。
完了……
这是上玉脑中掠过唯一的词,看样子,这伙人十有八九是专在驿道上劫掠商贾的劫匪。
怎么办?
她紧紧抓着身边人的袖摆,一只冰凉的手忽而覆在她的手上,男人的咳嗽不知何时止住了,她对上他的眼,他朝她微微一笑。
如斯沉静,叫人莫名安心。
华阴候直起身子,理了理袍襟,拱手道:“是在下失礼了,既然主事的不愿相帮,我二人这就告辞。”
言毕,像是迈步要走的样子。
“慢着!”
大汉们再次疯狂大笑了起来,鹰钩鼻笑得最欢最响:“杂种小子!冲撞了老子这地界,想走,没那么容易!”
“兄弟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是!”“是!”
周围的汉子齐声附和。
上玉敏锐觉出身边人的呼吸加重,难道他也害怕了?她抬头望去,见那一贯含笑的玉面已经换上了肃容:“…敢问主事的意欲如何?”
鹰钩鼻铜铃般的眼在他身上打转,末了看向上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收回目光,抓了抓胡子,再看向身旁同样骑在马上的一个驼背:“老五,你心眼多,你来说说!”
那驼背长得极不端正,眼睛小而猥琐,一看就是蝇营狗苟之徒,他同样在上玉与华阴候身上来回扫视,唇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策马上前,伏在鹰钩鼻的耳畔不知说了什么,鹰钩鼻浓眉一挑,听得连连点头:“好!好啊!还是你小子机灵!”
二人话毕,鹰钩鼻复又看了过来:“杂种小子!老子看你模样,是有钱人家的吧?”
这意图,昭然若揭。
华阴候抿唇:“…正是。”
“哪家的?”
“付家,凉州籍。”
唉?
上玉大感疑惑,却也明白不可多言,只在一旁安静听着。
汉子们听了他的回答,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付家该是漠上的富户之流,鹰钩鼻不说话了,反而是那驼背上前,笑道:“原来是付家的公子,咱瞧这通身的气派果然不一般。”
“付公子,明人不说暗话,这么着,我们主事的想请你去寨子里吃杯茶,再写点东西给家里人,请他们捎钱过来救济救济。”
“您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