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祝可以笑吟吟地指着后头的黑板,反问他们:“现在这个画面,你们看清楚了吧?”

信都的黑板是分为上下两块,从中间分开的设计,主要是为了方便老师,无需再苦恼于每每还没讲完一个内容,黑板就被写满了。

他们只需拉着中间的横板,随时可以把上下两块给切换过来,在空白的另一块黑板上继续龙飞凤舞。

以至于教室后面的黑板,也跟着设计成了这个模式。

此刻两块黑板的交界处,画的是一个头顶着一顶巨大卷曲发型的人脸,笑容灿烂,头发上巍然而起一片漂亮的建筑,那是信都的校园,校园之上来回穿梭着一只又一只的衔着信的鸽子。

笑脸之下则是飞腾起一条又一条的鱼。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画得倒是栩栩如生的,但也谈不上什么惊艳之感,在年级里也只能算个中上水平。

祝可以看到他们点头之后,便朝站在黑板边的许随眨了眨眼。

那懒若无骨地倚着墙壁,倦漠着面容的少年唇角浅勾,给她回了个笑之后,就慢慢挺直了背,抬高着手一拉,瞬间把上下两块黑板做了个调换。

本来还在交谈着评分的评委们,在看见黑板上倏而转变的画面之后,微张着嘴,突然齐齐哑了言。

调转过来之后,方才的那弯弯绕绕的发型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成了天上的半片云,层层云影罩着笑意盈盈的太阳,跑到最底下的另一半头发,则霍然变成了波澜深邃的大海,大海之上踏波而起的,是宛若扬着帆,乘风破浪的信都。

黑板中间,则变成了一只又一只振翅白鸽,飞过这片碧海蓝天,往四面八方送着信;其上是在苍青色的天空之下,扑腾而起,甩着尾巴的游鱼。

海鸟和飞鱼,看似不可能交汇的两种生物,在这方丈之地相聚在了一起。

小小两块黑板,勾画出了一切皆有可能,满布着希望的信都。

这一来一回,两种意境,无需多说些什么,这次评比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看着众人惊艳的眼神,祝可以这才把提着的那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她自己想出这个设计的时候也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她虽然知道自己想要画出些什么,但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时,能不能让大家看明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在她算是成功了。

评委们啧啧赞叹了一会,才互相继续讨论着离去,那美术老师却没有跟着离开,反倒是定定地看了祝可以一会,然后朝她招了招手。

“你过来一下。”

这个子不高的美术老师叫白翰飞,挺年轻的,三十来岁,留着一头齐肩的发,常年扎起一个小辫子,胡子邋遢的,看起来就很艺术。

祝可以跟他接触不多,他们两周才上一次美术课,课上还尽讲的一些理论知识,她基本上都是把美术课当做小说阅读课消磨过去的。

当下看到他冲自己主动打招呼,祝可以愣了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反手指了指:“我?”

白翰飞不耐地啧了一声:“不然还有谁,这黑板报还是别人画的不成?”

“…………”

行吧,艺术家都是这种脾气,她安慰着自己不要计较太多,慢慢地走了过去。

旁边的许随非常自觉地信步跟上。

“你学过画画吗?”白瀚飞斜斜倚着门框,双手环胸问她。

祝可以点点头:“学过一点,但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上了高中之后就没继续了。”

白翰飞皱眉:“为什么不继续了?”

祝可以支吾着挠了挠头:“因为日理万机,学业繁忙?”

她说出这句话,自己也是不太相信的。

白翰飞:“…………”

旁边的许随浅浅翘了翘唇。

白翰飞沉默了一会,又问她:“你想不想继续学画画?”

祝可以摇摇头,“我没那么多空余的时间,我现在的内心只有学习。”

“…………”

白翰飞闭着眼睛吐了口气,心里一直让自己忍耐忍耐,这从古至今的所有鬼才从来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他应该要见怪不怪。

他努力挤出一抹亲切的笑,劝诱道:“我的意思是,专门学画画。你现在才高一,其实可以考虑一下其他的路。”

许随听到这里,轻轻拢了拢眉峰,但也只是靠着墙默不作声,认真地听着,没有插话。

祝可以沉吟了一会,再次开口:“不好意思,我……”

白翰飞却像是知道她要拒绝一样,抢在她前面开口:“你不需要这么快回答我,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或者说跟父母商量一下,其实天赋这种东西真的可遇不可求的,至少你的这个板报作品,让我觉得你是一块璞玉,只是欠了一些雕琢而已。”

“希望你不要自己把自己的才华给埋没了。”

祝可以看着他甩下最后一句话之后,就脚下抹油般逃去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极了。

怎么突然之间画个黑板报,还能够被抛出个橄榄枝?

专业学画画是什么鬼?她根本就不需要跟祝则安他们商量,就能够知道这是一条不走寻常的路,诚然梁玉芝二人不会多加干涉,但肯定也不是持绝对支持态度的。

她懵懵地转过身来,仰起头,看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许随,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