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钊、秦凤声, 谢胜利和谢三看着诺大盘子中的一只孤零零的蟹,陷入沉思之中。
“这肯定原本不止一只蟹的,”谢三捶胸顿足:“好想也去后厨啊!”
想也知道, 那几人肯定是在后厨瓜分完了,这才只剩下一只端上来。可惜, 后厨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
“要敬老爱幼,对吧?”最后, 是秦钊第一个出声, 他环顾了一下几人, 眼神带着几分威迫, 言下之意非常的明显。
谢胜利却不吃他这一套:“您这话就不对了,您现在哪儿称得上是老?精神矍铄,可比年轻人呐!”
秦凤声也摇摇头, 表示不认同:“爷爷,你不能吃太多凉性的东西。”
秦钊语噎,瞪着孙子,一时不知道他是真为了自己好还是抱有私心。
秦凤声毫不心虚的对视回去,脸上满是真诚。
谢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要不?咱们分着吃?”
为了一只蟹, 伤了和气, 多不好。
其余三人互相望了望,均点头:“可以。”
既然都已经决定分吃了, 深觉蹭到已经是幸运的谢胜利索性做一回大方, 做主一个蟹钳给秦凤声,一个蟹钳留给自己, 再把有着蟹黄的蟹身留给秦钊:
“老爷子, 我够尊老爱幼了吧?”
秦钊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这人没别的优点, 就是脸皮厚。”
谢胜利嘿嘿直笑:“有赖您教导有方。”他最近正跟在老爷子身边学投资。
“不是, ”谢三傻眼了:“爸,那我吃啥?”
谢胜利慢悠悠的把几根小蟹腿扫给他:“这些不都是你的吗?”
谢三看着自己眼前孤零零的几只小蟹腿,有点无语。再抬头看了看在座其他三位,得,都是自己惹不起的。算了,还是乖乖的吃吧。
一只蟹,就这样被定了归宿。
“哎呦,有点像是花雕小龙虾的味儿,这道菜应该是叶老板做的!”谢三刚入口就有点惊喜:“不过,比小龙虾还要好吃多了。”
感觉上要更加鲜美,也更纯粹。
秦钊满足的吃了蟹黄,将蟹壳里能吃的都吃了,感慨道:“这可是她之前私房菜里的压轴大菜,每年也就那么一两个月能吃得到。”
说起来,他也好多年都没吃过这个味道了。后来,也去找了其他的醉熟蟹来吃,但都感觉差点东西。
“她之前私房菜?”秦凤声疑惑的问。
“就是她妈以前开的私房菜。”秦钊神态自若。
“哦。”秦凤声应一声,继续埋下头来和那只大蟹钳鏖战。
此时,厨房里的冬瓜蟹钳已经放进了蒸笼。这道菜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在蒸的时候,让蟹肉的鲜美和汤汁浸润到放置于其下的冬瓜里,冬瓜本身味淡,但在吸收了蟹钳的味汁之后,会变得清甜无比。
这道菜需要蒸最起码四十分钟,叶夭打算趁这个时间来揉面。
“砍刀金丝面?”周庆春脱口而出。
叶夭点点头,看向案板的眼神微微有些复杂。
“当时我师傅和我说,随城有一位大师,可以用砍刀将面团切成头发丝那么细,且味美汤鲜。他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过了几十年依然印象深刻。”周庆春回忆往事:“我听的时候,就觉得,没能看到吃到这样的美味,简直是人生一大憾事。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有机会见识到。这次来随城,是不虚此行。”
叶夭默默的深呼吸,将胸中的浊气吐出,道:
“这道菜,其实源自于一个玩笑。当时,我的祖辈叶仕理,和另一位厨艺大师聚会。两人说起刀工,互相都不服气。在比试了几轮后还比不出输赢,叶仕理叶先生说他能把面条切成头发丝那么细,不仅是用普通的菜刀可以切,就算是用砍柴的砍刀也可以切。那位大师不信,叶先生就真的让管家送来了一把柴刀来,当场磨刀,就用那把柴刀当场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切面如丝。”
“那位大师看了之后,直言大开眼界,甘拜下风。并且把这事情传了出去。大家就都开玩笑的称呼叶先生为‘叶柴刀’,后来他索性就把这道砍刀金丝面加入到了珍玉楼的菜单。当然,大部分的时候还是用正常的菜刀来切,只是在厨房里放了一把砍刀,若是有朋友来聚,就当众表演一下助个兴。”
“当时,珍玉楼里可以做这道菜的,也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以刀工见长的老师傅。”
叶夭一边和面,一边将砍刀金丝面的历史娓娓道来。
金丝面揉制的时候不用加水,只用新鲜的鸭蛋黄,揉出来后颜色金黄灿烂。原本的金丝面,是需要师傅坐在竹竿上,利用自身的重量来把面团给反复压碾,打压成片。但到了叶夭手里,却只需要用手成拳,直接拳拳到面。
砰砰砰砰的声音砸在案板上,围观的众人不禁默默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周毓:......怪力女好可怕tot
叶夭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常,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在揉面。如果是仲青和辛夷在这儿,就能发现,她的情绪其实是紧绷着的,有点点紧张,有点点惆怅,还有点点期待。
这是她向叶仕理学的最后一道菜。
她还没有学完。